姜枕雪勾了勾唇。
不愧是陛下，跟聪明人打交道就是省心，一点就透。
“臣女想求一道和离的圣旨。”
她懒得和裴家攀扯，直接求了陛下的圣旨最为妥帖。
“哦？”
皇上的第一反应是，萧玄瑾有希望了？
“好，和离的圣旨很快就会颁下去。”
这爽快的程度，姜枕雪都没想到：“皇上，就这么轻易就同意了？”
“你献出此等宝物，解了大燕这么大的难题，一道和离圣旨，朕哪里会推脱？”
皇上却在心里琢磨着。
一道和离圣旨远远不够。
和离之后还要有宅子，还要有家当，并且还要掏赏赐。上次的接骨之术姜枕雪是以骨瓷的身份进献的，他而已不好大肆封赏，只是赏了块上好的玉佩，不如就这次加在一起。
这东西可不可能寒酸了，否则萧玄瑾指定在他跟前念叨，让他不得安生。
姜枕雪自是不知皇上已经在心里盘算了一大堆。
就在她犹豫着要不要起身告辞的时候，皇上突然开口：“那和离之后，你可有什么想法？或者，有没有中意的男子？或者说，喜欢什么样的。”
姜枕雪从来只看中自己。
要不要男人，随缘便可。
但在这个时代，她也不可能傻到跟皇帝去讲这些道理。
她道：“臣女没有中意的男子，要说喜欢什么样的。臣女喜欢相貌俊美的，说话好听的，能哄臣女开心的。”
这要求……
皇上在心里一一和萧玄瑾对上。
相貌俊美那是没的说的，就算对外宣称毁容，姜枕雪也是见过他真容的。
再然后就是说话好听。
皇上又想了一下萧玄瑾说话，确实——
不怎么好听。
罢了罢了，还得他多提点提点。
临走时，皇上赏了一大堆东西，成箱成箱的金银珠宝，首饰玉器，说这点东西跟姜枕雪对大燕的贡献来说，根本不算什么。
姜枕雪也想要。
想起裴家那一堆麻烦事，她道：“要不皇上先替臣女保管几天，等臣女真正和离，有了自己的府邸，再将这些赏赐送过去？”
皇上一想也行。
免得到时候搬来搬去的也麻烦。
此时的姜枕雪也不知道，陆拾月专门找了道士，准备进门后就给她下咒，跃跃欲试比一比谁更厉害。
陆拾月更没想到。
她受尽屈辱嫁进裴家，就为了和姜枕雪一较高下。
而姜枕雪，即将离开裴家。
那夜在京郊山头，裴执墨是真的差点死了。
他浑身是血。
郎中说再晚送来半个时辰，恐怕就回不来了。
楚焉给了郎中银子，叫郎中好好照顾他，之后就再也没有来过。
这几日，裴执墨满脑子都是姜枕雪。
他很清楚。
想见她。
很想。
现在就想。
身子还没好全，只堪堪能爬起来，裴执墨就迫不及待回来找姜枕雪。
他给姜枕雪带了礼物。
有好多话想跟姜枕雪说。
他想，姜枕雪曾经那么爱他，两人都是夫妻，来日方长，只要他不停对姜枕雪好，跟她表明心意，她就一定有回心转意的那一天。
也很巧。
他刚到沁芳轩的门口，正巧碰上姜枕雪要出门。
平日里，他是连沁芳轩的门都进不去，更别说是见姜枕雪了。
姜枕雪不怎么愉快地上下打量他一眼，有点遗憾。
还挺能活。
受这么重的伤居然都没死。
要不是那天匆忙，她指定再补一刀。
裴执墨根本不知道姜枕雪在遗憾他居然没死，还以为姜枕雪确定他没事在高兴。
他把礼物捧到姜枕雪跟前。
“雪儿，这是我带给你的礼物。”
姜枕雪连看都没看一眼：“你拿回去吧，我不喜欢。”
裴执墨知道姜枕雪心里有气。
“我知道这段时间都是我不好，是我辜负了你的心意，是我罪该万死。”
姜枕雪往后退了两步，莫名其妙看着他。
这是在外头伤了脑子？
裴执墨道：“从前是我眼瞎，看不到你的情谊，往后不会了。雪儿，我是认真的。往后日子还长，咱们重新开始好不好？”
姜枕雪想也没想就拒绝。
“不好。”
裴执墨并不气馁：“我知道，突然这么跟你说，你也不可能轻易相信我。但我是认真的，往后我会证明给你看……”
“停！”
本来不想跟他掰扯的，但姜枕雪实在是听不下去。
“谁要你证明给我看？你是不是真心的有那么重要吗？你的真心很值钱？辜负别人真心的时候，你就没想过别人是什么滋味？”
裴执墨一脸愧疚：“对不起。”
“不用跟我说对不起。”
以骨瓷的身份来说，裴执墨没有任何对不起她的地方，反倒是一直在她手里吃亏。
“你真正要说对不起的人是姜枕雪，是真正的姜枕雪。我也不知你是脑子不好使，还是在自欺欺人，我不是姜枕雪。真正的姜枕雪，那个对你一心一意的姜枕雪，早已死在了那个深山里。”
姜枕雪一点一点朝裴执墨靠近。
逼得他退无可退。
“被楚焉派去的人掏走了心脏，一只手伸进去，活掏。若不是我赶来及时，她连魂魄都被人抓走，做成鬼妓，永生永世都翻不了身。裴执墨，现在你后悔了，早干嘛去了？她被人害死的时候，你又在哪里？”
姜枕雪比他矮。
气势却是一点不输。
一双眼睛直勾勾盯着他的时候，像是能透过他所有虚伪的遮掩，看穿他的一切。
很快，裴执墨就败下阵来。
姜枕雪嗤笑一声。
“你根本不配得到爱，不管是姜枕雪，还是楚焉。这么廉价的真心，就应该拿去喂狗。”
说罢，她转身就走。
连一个多余的眼神都没给裴执墨。
深受打击的裴执墨颓废地跌坐在地上，久久不能回神。
他盯着姜枕雪远去的背影。
明明最熟悉不过，如今却只觉陌生。
她好像真的不是姜枕雪。
那个满心满眼都是他的姜枕雪，再也回不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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