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表链从龙野指间滑落。他接住下坠的怀表，感觉到表壳内侧有什么东西凸了出来。翻开表盖，看见原本空白的表盘上突然浮现出一行血字——那是用齿轮油写成的甲骨文，翻译过来是：“图腾柱的根基，在糖炒栗子摊的地窖。”
暴雨中，龙野抬起头。他看见唐三消散的地方，有一片齿轮鳞片没有化作光点。那片鳞片像一片金色的枫叶，边缘刻着苏乐乐最喜欢的《诗经》句子，正随着雨势缓缓坠落，最终插在他脚边的水洼里，激起一圈带着甜味的涟漪。
他弯腰捡起鳞片。金属的凉意透过指尖传来，却在掌心化作一丝暖意。龙野忽然想起第一次见唐三时，导师递给他的糖炒栗子，那滚烫的栗子壳上也有类似的纹路，像极了此刻鳞片上燃烧的“焚天”火纹。
远处传来雾隐城钟楼的报时声。十二声钟响穿透雨幕，每一声都让地底传来沉闷的震动。龙野知道，那是十二地支封印松动的声音。他握紧掌心的鳞片，鳞片边缘的《诗经》残句突然发亮，映照出他瞳孔里燃烧的火纹——那是烛龙二阶觉醒的预兆，也是唐三用生命换来的启示。
雨还在下。但龙野看见，在暴雨冲刷的街道尽头，苏乐乐正站在糖炒栗子摊前，腕间的青鳞护盾无意识地闪烁着。她的头发被雨水打湿，贴在脸颊上，却对着空无一人的摊位伸出手，仿佛在寻找什么。
龙野迈开脚步。怀表在口袋里发出微弱的滴答声，那是齿轮残骸摩擦的声响。他知道时间回溯的代价已经显现——视线边缘开始出现细小的齿轮虚影，像无数飞虫围绕着瞳孔旋转，而每一次眨眼，都能看见唐三消散时的金色光点在视网膜上残留。
“苏乐乐！”他在暴雨中呼喊，声音被雷声吞没。但他看见女孩猛地回头，瞳孔里闪过一丝熟悉的光芒，尽管她很快又露出迷茫的神情。龙野握紧鳞片，鳞片上的《诗经》残句“所谓伊人”正在发烫，与他胸口的烛龙契约产生共鸣。
就在这时，地底传来一声巨响。龙野感觉到脚下的地面在震动，抬头看见雾隐城中央的天干图腾柱正在龟裂，甲骨文铭文像流血般渗出黑色汁液。而在图腾柱顶端，一只由齿轮和骸骨组成的巨手正破土而出，五指张开时，每根手指都化作旋转的怀表齿轮。
怀表在口袋里剧烈震动。龙野掏出表盖，看见空白的表盘上突然浮现出十二道裂痕，像十二地支的符号。他明白，这是唐三用生命换来的最后预警——观察者议会的“祖巫唤醒”计划已经启动，而破解的关键，就藏在那片刻着《诗经》的齿轮鳞片里，藏在糖炒栗子摊的地窖深处。
暴雨如注。龙野将鳞片贴身藏好，朝着苏乐乐的方向跑去。他的皮鞋踩碎水洼里的倒影，每一步都踩在时间的裂痕上。而在他身后，应龙虚影的残像正随着暴雨消散，只留下齿轮转动的余响，在雾隐城的雨幕里，奏响献祭的终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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