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知安皱眉看他。
“你说得太清楚了,难免叫人起疑。”
“你大可以不信。”
夷烛毫不在意地耸耸肩。
“反正你们也走不了回头路了。”
霍思言却没有插话。
她指腹轻触那条青金脉络,体内残片竟再次微震,似与壁图某处遥遥共鸣。
“这里的魂压……变了。”
她忽然开口,眼神骤冷。
“后面,有东西逼近。”
话音未落,血廊尽头忽地传来“嗒……嗒……嗒”的细碎脚步声,宛如利爪划地,步步扣魂。
沈芝当即退后半步,匕首出鞘。
“小心!”
前方雾气翻涌,一道模糊身影缓缓出现。
那是个身披铠甲的女子,面庞干涸腐朽,额心却有一枚镇魂纹浮印,赫然是魂术傀儡所化。
她张口,发出机械般的低语:“擅入镇墓者……需献魂识……一段往昔……”
“她说什么?”
谢知安警惕看向霍思言。
“她要我们……献出一段记忆。”
霍思言冷声解释。
“以此交换通行。”
“荒唐!”
沈芝反驳。
“这若是陷阱呢?”
夷烛却忽然低声道:“不献,你们谁也别想过这一关。”
众人沉默。
“镇魂封印,每道魂门皆有守魂者,”
夷烛继续道。
“必须以“心识”交换,才能避开死气侵蚀,她要求的,是你最不愿面对的过往。”
霍思言眼神微动。
最不愿面对的记忆?
她忽然想起,那年初入宫门,亲眼见父兄尸首覆雪,殿前长跪,鲜血浸透膝衣,那一幕,始终烙在她心底。
她上前一步,直视傀儡女魂。
“我要亲自选所献之忆。”
那女魂怔了怔,竟似受其压制,点了点头。
刹那之间,霍思言掌心灰焰燃起,一缕魂识如丝自眉心牵引,投入魂灯之中。
火光剧烈闪动,血廊壁画瞬间变幻,一道熟悉画面浮现其上。
风雪宫门下,跪地长哭之少女,正是霍思言自己。
沈芝一惊。
“你……”
霍思言却神情不变,低声道:“既然踏入这地,我便不怕再看一次。”
魂灯渐暗,血廊后方石门“轰然”一声开启,裂缝中透出深幽之气。
守魂傀儡悄然后退,隐入雾中。
“记住,这一段只是开始,真正的试炼,在下一关“幻碑阵”。”
谢知安眸色一寒。
“又是魂术阵?”
“不是。”
夷烛声音低了些。
“是……你们的心魔阵。”
众人皆是一震。
霍思言未回头,只冷声道:“那正好,看我如何破它。”
言罢,她率先跨入石门深处,魂灯熄灭,黑雾再次将她吞没。
血色长廊之中,灯火幽幽。
沈芝贴墙缓行,掌中魂珠微亮,她神色凝重。
“这廊壁内嵌的是……魂骨?”
霍思言也察觉到了,指尖抚过壁画,一丝丝残魂之力顺着皮肤涌入气海,微弱得几乎不可察。
“不是寻常墓道。”
她低声道。
“这里更像是一处封魂祭坛。”
“那就是说,我们每走一步,都会触动这些魂骨?”
谢知安下意识按剑。
夷烛却笑了。
“怕什么,这东西一千多年都没动过,不会轻易炸出来,再说……”
他目光一转,扫过前方那堵被魂火烘映得若隐若现的石墙,唇角微勾。
“真正的考验,才刚开始。”
众人闻声望去,只见长廊尽头赫然封着一面人形石像,面容模糊,唯独一双眼珠嵌着红玉,仿佛死死盯住他们。
霍思言凝眸片刻,忽觉指尖一烫。
掌中那片残戟碎片,竟微微震动,随即亮起一道极淡的灰光。
“这座像,感应到了残片。”
她低声说。
夷烛似乎早有所料。
“这是第一层“祭封门”,只要残片觉醒,门便会开,但问题是,它不止认戟,也认血脉。”
话音未落,石像忽然活转!
“咔……”
它抬手,缓缓伸向半空,而那对红玉之眼,也随之亮起两道赤芒。
“别动!”
沈芝骤然出声。
“这是魂象封门,它在试图读取我们中谁是“引魂者”……”
“说白了,它要选一个人试炼。”
“试炼?”
谢知安眉头一皱。
“怎么个试法?”
夷烛耸肩。
“谁进去谁知道。”
就在此时,魂象石像蓦地张口,一道低沉如古钟的声音震荡整座墓道。
“以血承祭,以魂为钥,入者一人,其余莫近。”
话落,魂象掌中魂光凝聚成一轮红芒光圈,径直落在霍思言脚下。
她一怔。
沈芝面色微变。
“是你。”
“等等!”
谢知安上前一步。
“换我!”
“没用的。”
夷烛打断他。
“它一旦选中,旁人闯入,就是魂祭反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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