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小令满脸茫然，得，这同志的意思是可以送卫生院了吗？
“快点送过去啊？人命关天！”
工作人员说完就走了，夏小令在后面跟着追着问这问那，夏小亨赶紧跟随在后。
夏小令背着林立珍，疾走在小巷子，夏小亨拎了一包行李紧随其后。
卫生院的医护很紧张，林立珍被安排在二楼最角落的房间，里面已经住满了五个病人，林立珍躺下的这一间，病人刚刚出院，床单都还是热的。
气若游丝的林立珍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她没办法支撑到护士换床单，头一歪，直接倒在床上。嘴巴里像要流清口水的感觉，胸口处疼痛得像有人用刀子戳进去不解恨，还特么地搅动几下。
她微闭双眼，没有力气喘息，只得静心养神。
医生检查了林立珍的身体，然后，询问夏小令发病经过。
“抽血化验一下。”
医生给护士抛下话后匆匆离去。
“抽血？医生，有没有搞错，她就是因为流血太多才昏迷的……”
夏小亨嚷嚷着。
夏小令白他一眼，“哥，不抽血怎么知道病的轻还是重，你快别嚷了，让立珍安静一会儿！”
林立珍缓慢地挪动手掌，牵着夏小令的衣角。
“怎么了？你说什么？”
夏小令俯下身，将耳朵凑在林立珍的嘴边。
“我不抽血，我要回家……”
“听话，听医生的……”
“2床，麻烦把手伸出来？”
护士威严的面容出现在面前，她半蹲着准备采血，另外一名护士推着医疗车，上面放了瓶瓶罐罐，棉签，针头和输液管子。
现场一片忙乱，林立珍却不愿意配合。
“快点啊，病人，你的身体这么差，得赶紧抽血看看，是否需要输血？”
“是、是要输血吗？”
夏小令惊得瞠目结舌，夏小亨心里一震，这得有多严重啊？
“不确定要不要输血。”
护士撇撇嘴，“看这情景，多半要输血，所以，快点啊，不要耽搁时间了。”
夏小亨觉得护士的话没有错，也不管夏小令了，他是一个暴躁的急性子，撩开棉被，伸手捉住林立珍骨瘦如柴的手臂，心里又是一凛，这才多少天啊，怎么就瘦成这样子了，夏小亨眼里泪水打着转。
护士抽血离去，另一护士把药瓶挂在输液架上，那液体便随着透明的管子缓缓地进入林立珍手背上的血管里。
苍白着一张小脸，林立珍木然的脸上没有一丝血色，她故作坚强，嘴里嗫嚅着，喃喃自语着让夏小令带她回家。
“你想吃点啥？”
林立珍摇摇头，她什么也不吃，她吃不下任何东西，她的喉咙像有什么东西堵着，胃里却翻江倒海，恶心得像是随时都要吐出来。
“你别老问她，好久没吃过东西了？”夏小亨责问夏小令。
“嗯，应该是我下夜班以来就没迟过了……”
“我的老天，现在是下午了也，得，有你这样照顾病人的，你就在这里照顾着，我出去买点东西……”
夏小令定定地望着哥哥消散在门口的背影，若有所思。
夏小亨带来了一碗煮得很烂的皮蛋瘦肉粥，闻起来鲜咸可口，是正宗的广东口味。
可林立珍皱着眉头，粥是好粥，可是，她吃不下啊！
“我不想吃油腻的……我要白、白粥……”
“够了，林立珍，将就着吃这个，哥哥专门跑腿给你买的，别不懂事？”
“小令！”
夏小亨一声断喝。
“你注意点，立珍是病人。”
“是病人就得乖乖听话呀？”夏小令别过脸，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
“是我想得不够周到，我不应该自作主张买皮瘦粥，我才想到，我们老家哪又人喜欢吃呢？更何况立珍是病人，我再去买一碗白粥，喏，小令，你把这碗帮她吃掉？”
“哥……麻烦你了！”
夏小令这一声感激发自内心，在家千日好，出门一时难，要不是有夏小亨一家帮忙，今天这样的情况，他不知道该怎么办？
他低头呼哧呼哧地吃着皮蛋瘦肉粥，眼眶湿润，鼻子酸酸的。
林立珍看着低头吃饭的夏小令，心里百感交集，到底是三四十多岁的人了，不像年轻时候动不动就打打杀杀的。
夏小亨再次把白粥给林立珍端上来的时候，医生和护士斗围在病床前。
“2床，我给你说哈，你这个身体相当虚弱，得马上输血……”
“医生，为什么会这样啊？”
夏小亨怒睁双眼，他得摸清楚是谁的责任。
“你问我怎样？”医生像是感觉到夏小亨口中的责怪，“我还想问你为什么会这样呢。”
医生转身欲走，旋即，车转身子，“先交两千住院费，否则，不给输血！”
“医生、医生，你等等……不是，这不是说好了是你们给钱吗？怎么现在让我们出钱了啊？”
夏小令束手无策，追赶着医生。
门外，医生被迫停下，“听着，这是规定。”
“规定？是让我们先垫钱，回头找你们报销？是这意思吗？医生？”
夏小令穷追不舍，他得问清楚了，绝对不能花冤枉钱。
“不，我们医院没责任承担你的费用。”
医生斩钉截铁，铿锵有力的回声在夏小令的胸膛回荡，回荡。
夏小令颓然地靠在墙头，怎么办呢？没有钱住院，而且，不是说好的由他们承担费用吗？
得找计生办的工作人员，得让他们给一个说法。
他像得了令，转身进了房门，“哥，你照顾一下立珍。”
“你去哪里？”
“我得找计生办的人……”
说完，一溜烟小跑在楼道。
“你慢点，那，我们等着……就是了……”
“2床，你们到底输血不输血啊？”护士再次催促。
“要输血，当然要输血。”夏小亨态度出奇的好。
“要输血就快点交费用，晚了怕是要出人命，快点啊？”
“啊？”夏小亨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什么出人命？我兄弟凑钱去了，能不能先给她输着？”
“不行，必须先交钱，这是院里的规定。”
又是规定，夏小亨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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