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光闪烁。
皮囊融化。
终于，小杰的最后一魂也逐渐在这几具皮囊之中显露。
千皮鬼故意害死乔宜知，吊着她最后一口气，将其炼化成尸人。
尸人生下来的孩子命格特殊，对于千皮鬼这种邪祟来说是大补之物。
养到三岁，待其开始有了自己的思想，剥开肉体，取其魂魄，滋养肉身，千皮鬼就能彻底和皮囊融为一体，不用再每隔多少年就去找人皮伪装。
但一只人皮鬼想要修炼就已经不容易，还知道这么多邪术法子。
背后肯定另有其人。
[千皮鬼背后的人，是不是和小杰和君竹身上的图腾有关系？]顾己问。
无妄肯定：[是。]
[你知道这个人是谁吗？]
[知道，但不确定，而且你只是实习判官，目前还不能和你说。]
顾己不会因为这种隐瞒而不开心。
她知道，既然不告诉她就一定有无妄姐姐的道理。
[这个图腾，我爸爸妈妈好像身上也有，但是和他们的眼睛不一样，不是横瞳，是竖瞳。]顾己如实告知，和千皮鬼对战的时候，脑海中闪过了一些细碎的切片。
无妄：[横瞳为邪魔，竖瞳是正神。]
随着她带有磁性的声音落下，千皮鬼已经叫不出声了。
这个原本被它当成猎物的小姑娘，自己却栽在了她手上。
它也会审视夺度，见情况不妙，立刻换上一副讨好的模样，“天师，我可以告诉你到底是谁让我来的，你应该也很想知道吧？还有君竹的生魂为什么那么奇怪，你难道就不想知道吗？！”
它抱着脑袋，身体被团成球，被几个鬼魂踢来踢去，当皮球。
顾己眼神都没给它一个。
直接当做听不见。
任凭千皮鬼怎么求都没用。
见顾己不吃这套，它又立刻看着乔宜知，“那个天师不在乎你两个儿子，但是那是你生下的，你总在乎，你难道就不想知道到底是谁想要他们两个的命吗？！”
乔宜知这些年为了君竹和君杰，即便被困在这个地方二十年都没有变成厉鬼，精神力强得可怕。
只要她说她想知道，自己就有办法以此做交易！
千皮鬼志在必得。
得个屁。
不说还好，一说乔宜知身上的气息暴涨。
她是尸人化鬼，比普通的冤魂更强，身上是有修为的。
只是被千皮鬼的阵法困住了，现在阵法被破，她打没了修为的千皮鬼就跟打皮球似的。
“我管是谁要你干的这个事，但我是你害的，我儿子也是你害的，我打的就是你！！！”
她怒吼着，要把这二十年的怨恨全部发泄出来。
“我的阿竹那么小就没了我，我这些年看着他一点点变得阴暗，变得沉默寡言，看着你这个老东西在他身边吸食他的精气，看着我的小杰被你卖掉，我杀的就是你！！！”
温柔在此刻化为利刃。
向来被夸奖柔和的乔宜知为了自己的孩子，把柔和化为自己的怒火。
“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的盘算？你想要我刨根问底，你要说只要我放了你你就告诉我真相，我呸！大家都是鬼，你骗鬼呢？！你是不是还要说顾判官是有私心，想要害小杰和阿竹？你换皮把脑子也换了？人家是判官，你知道什么是判官吗？！那是有编制的，你当老娘三岁小孩呢？！”
顾己睁大了眼睛看着乔宜知。
乔阿姨好像……战斗力比自己想象中的猛好多。
乔宜知的怒火化为最后的致命一击，一掌下去，千皮鬼眼看着就要死翘翘。
客厅突然席卷来一股极其阴冷的气息。
这股气息对顾己来说却很舒服。
她脑袋上传来一道好奇的声音，“原来就是你啊，新来的城隍判官。”
“哇，你才十九岁呢。”
顾己仰头，一黑一白两个人弯着腰看着她，见她抬头，又直起身子，冲她恭敬作揖，“判官大人，那只千皮鬼还不能死，我们需要把他带去地府好好审问。”
比起顾己看起来人畜无害，黑白无常这种人人都知道的地府顶流，让乔宜知和另外几个冤魂住了手。
看他俩作揖，顾己才反应过来，想要起身给他俩也作揖，但是双手抱着小杰，她站也站不起来，手也没办法抽出来，给孩子急的脸都红了。
白无常噗嗤一声笑了笑，“你不用客气，按照职级，我们是鬼差，隶属拘魂使，你是判官，隶属判官司，你转正了还算是我们上司呢。”
这实诚孩子，要是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份，还不知道是啥反应……
黑白无常眼中的暗芒顾己没有看见。
将千皮鬼拘起来后，他们几个早就应该轮回转世的冤魂也要跟着一起去地府。
但乔宜知不肯。
黑白无常叹了口气，“你被练成尸人，按道理说你都不能入轮回了，但你没害过人，还是顾判官经手救的，我们能给你安排个好归宿，你不要不知好歹。”
面对不肯离开的冤魂，他们还是会比较严厉的。
但其实也就是表面忽悠吼一下，但乔宜知却很坚持。
她刚才打人皮鬼有多狠，现在看向顾己怀中还没醒过来的小杰，就有多温柔。
顾己见过那样温柔的眼神，燕燕死的时候看着她也是这种眼神。
但乔宜知的眼睛里还多了很多更汹涌热烈的情绪，那些名为母爱的热烈海浪翻滚着波涛，却在接触到小杰的那一瞬间，化成了柔软的泡沫。
“就让我抱抱我的孩子们，行吗？求你们。”
她红着眼睛，跪在了黑白无常的面前。
颤抖的双肩，猩红的双眼。
无数个夜晚，她被困在西边的宅院，无数次她看着自己的孩子痛苦不堪，无能为力，她多么想要抱抱自己的孩子啊，多么想要把自己的这个废物丈夫给打醒，告诉他，别被这只鬼蒙蔽。
她掰着指头数日子，顾己出现的那一天，她开心地要命。
乔宜知甚至想，如果打不过，就让千皮鬼索她的命，不要再伤害自己的孩子了。
“那个，黑白大哥，我是实习的，我一个人解决人皮鬼其实还是需要一定的时间的，比如一直到黎明之前……”
黑白无常：“你不是已经解——”
话说一半，反应过来了，这是给乔宜知争时间呢。
他俩互相对视一眼，“行，就黎明之前，天一亮，我立刻带人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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