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凛……沈微……”他死死盯着那堆冒烟的残骸，牙齿咬得咯咯作响，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浸透了刻骨的毒液，“我要你们……碎尸万段！！！”
他猛地按下了办公桌下一个极其隐秘的红色按钮。尖锐的警报声瞬间撕裂了办公室内凝滞的空气，比大厦的疏散警报更加凄厉、更加疯狂！这是最高等级的“清除”指令！
“启动‘清道夫’最高权限！”他对着隐藏在领口内的微型通讯器咆哮，声音因狂怒而嘶哑，“不计代价！不计后果！目标——陆凛！沈微！还有那个小贱人沈月！格杀勿论！我要看到他们的头！！马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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幽暗的废弃公寓里，只有老旧设备风扇运转的嗡鸣声，以及屏幕上疯狂跳动的数据流光芒。那条猩红的进度条早已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全球各地如烟花般炸开的新闻推送截图——每一个截图，都像一颗投入平静湖面的巨石，激起千层浪。
陆凛紧紧盯着屏幕，幽蓝的光芒在他深不见底的瞳孔里跳跃。他绷紧的下颌线微微松动了一丝，那是一种极致的重压之后，暂时得以喘息的细微征兆。他迅速操作着另外一台设备，屏幕上是加密地图，上面几个代表顾议员名下秘密资产的红点正在疯狂闪烁，同时熄灭——这是他的盟友在同步行动，切断顾议员的退路和资源。
“他完了。”陆凛的声音低沉沙哑，带着一种尘埃落定的冰冷，像法官落下最终的法槌。
沈微没有立刻回应。她的身体还维持着按下发送键时那僵直的姿态，指尖残留着按钮冰冷的触感。目光死死钉在屏幕上那些触目惊心的标题、那些愤怒的民众面孔、那些被曝光的顾议员名下肮脏的产业链接……十年的血泪，十年的隐忍，十年的噩梦，在这一刻，被无数陌生人的愤怒点燃，被全球的聚光灯照亮！
一股难以言喻的巨大洪流猛地冲垮了她所有的堤坝。支撑着她脊梁的那根弦，铮然断裂！
“啊——！”
一声压抑了太久太久、如同濒死野兽般的凄厉哭嚎，猛地从她喉咙深处撕裂而出！那不是悲伤，而是积压了十年、混杂着血泪的仇恨、恐惧、委屈、不甘和骤然释放的、无法承受的痛楚！她双腿一软，整个人如同被抽掉了所有骨头，直直地向前跪倒下去。
膝盖重重砸在冰冷坚硬的水泥地上，发出沉闷的声响。她再也无法支撑，身体剧烈地颤抖着，像一片在狂风中即将破碎的枯叶。双手死死捂住脸，滚烫的泪水如同决堤的洪水，汹涌地从指缝间奔流而出。她蜷缩着，哭得撕心裂肺，哭得肝肠寸断，仿佛要将这十年间所有的黑暗、所有的痛苦、所有失去至亲的孤苦无依，都在这绝望的哭声中彻底倾泻出来。
“爸……妈……你们看到了吗……那个恶魔……他完了……完了啊……”破碎的呜咽夹杂着模糊不清的呼唤，在狭小的空间里回荡，充满了令人窒息的悲痛。
陆凛的动作瞬间凝固。他看着那个跪在地上、蜷缩成一团、哭得浑身颤抖的纤细背影，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狠狠攥住，痛得无法呼吸。屏幕上那些象征着胜利的光点，此刻在他眼中失去了所有意义。他猛地关闭了所有设备，屏幕的幽蓝光芒瞬间熄灭，狭小的空间陷入一片更深的昏暗。
他几步跨到她身边，没有任何犹豫，屈膝跪了下去。坚硬冰冷的水泥地与他膝盖的碰撞声被沈微的哭声掩盖。他伸出双臂，带着一种近乎虔诚的小心翼翼，却又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量，从背后将她整个颤抖的、冰冷的身躯紧紧、紧紧地拥入怀中。
他的怀抱宽厚而滚烫，带着硝烟和鲜血的气息，像一座沉默而坚固的堡垒，将她彻底包裹。他的一条手臂紧紧箍住她纤细颤抖的腰肢，另一只大手则带着粗粝的温柔，一遍又一遍地、笨拙而坚定地抚过她因恸哭而剧烈起伏的后背，试图抚平那撕心裂肺的颤抖。
“哭吧，微微，”他把下颌深深埋进她带着汗湿和泪水的颈窝，低沉的声音紧贴着她的耳畔响起，带着同样压抑的沙哑和浓得化不开的心疼，“都过去了……有我在……都过去了……”
他的体温透过薄薄的衣料源源不断地传递过来，像冰天雪地里唯一的火源。沈微的哭声渐渐从歇斯底里的爆发，变成了压抑的、断断续续的呜咽。她僵硬的身体在他的怀抱里一点点软化，向后靠去，将自己所有的重量、所有的脆弱都交付给他。泪水浸湿了他胸前的衣襟，滚烫一片。
窗外，城市的喧嚣似乎被一道无形的屏障隔绝了。雨不知何时已经停了。浓重如墨的云层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撕开了一道缝隙，一缕极其微弱、却异常纯净的曦光，如同熔化的金液，顽强地穿透了层层黑暗的阻隔，斜斜地照射进来。那束光正好落在两人相拥的身影上，照亮了沈微脸上未干的泪痕，也照亮了陆凛低垂的眼睫下，那片深不见底的、翻涌着无尽痛惜与深沉爱意的海。
陆凛微微抬起头，望向窗外那道穿透黑暗、倔强而生的光。他收紧了环抱着沈微的手臂，仿佛要将她揉进自己的骨血里，为她隔绝世间所有的风雨和寒冷。染血的指腹最后一次，极其轻柔地拂过她湿润冰凉的脸颊，拭去那滚烫的泪痕。他低下头，温热的唇瓣轻轻印在她被泪水濡湿的发顶，声音低沉而温柔，带着一种劫后余生的庆幸和穿透漫长黑夜的坚定希望：
“微微，你看，”他低语，如同情人间的呢喃，“天快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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