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陆凛冰冷的声音如同来自九幽之下，在她头顶响起，带着一种近乎残忍的平静，“告诉我，你看到的‘真相’，和你那个躲在阴沟里的‘热心朋友’引导你相信的‘真相’，一样吗？”
沈微猛地抬起头，泪水早已模糊了视线，巨大的震惊和恐惧让她浑身剧烈地颤抖，牙齿咯咯作响。她看着陆凛，那张英俊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有眼底深处翻涌着足以吞噬一切的冰冷风暴。
“这些……这些是……”她的声音破碎不堪，带着极致的恐惧和茫然。
“证据。”陆凛俯视着她，声音低沉而清晰，每一个字都重若千钧，“指向陆振山、王德海生前勾结境外势力、利用‘曼陀罗’组织进行军火走私和洗钱的证据。指向那个‘林先生’——或者说，他背后的‘圆桌会’外围成员——试图利用王德海的死和后续的连环案，搅浑水，同时借你的手除掉我的证据。”
他顿了顿，目光如同冰锥，钉在沈微惨白的脸上。
“还有，证明我那天晚上飞往S国之前，最后一次离开公寓是去拦截这批走私‘货’，并追踪那个‘花衬衫’墨镜男（他是‘曼陀罗’在本市的中层头目，代号‘蝮蛇’）的证据。那枚袖扣，”他指了指第三张监控截图，“在追捕‘蝮蛇’的过程中，在码头仓库的搏斗里遗落了。这就是为什么，它‘恰好’会出现在三天后，一个被布置好的凶案现场旁边！”
沈微彻底僵住了。如同被一道无形的闪电劈中，全身的血液都涌向大脑，又在瞬间冻结。她张着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只有身体因为巨大的冲击而无法抑制地剧烈颤抖。
他……他那天晚上……不是去杀人？而是去……拦截走私？追踪杀手头目？他的袖扣……是在那个时候丢的？所以……所以那枚出现在血泊里的仿冒品，才会仿制得如此用心，连三天前晚宴上佩戴的细节都一模一样！因为幕后的人，知道他的真袖扣在那个时间点、那个地点遗失了！这根本就是一场处心积虑、利用了一切细节的完美栽赃！
巨大的荒谬感和被彻底愚弄的愤怒，如同火山般在她心底爆发！但比愤怒更强烈的，是一种灭顶的寒意和后怕！她差一点……差一点就亲手将唯一能保护她、对抗这股黑暗的人，推向了万劫不复的深渊！
悔恨、恐惧、震惊、茫然……无数种情绪如同疯狂的藤蔓，瞬间将她紧紧缠绕，勒得她几乎无法呼吸。她看着陆凛，看着他那双深不见底、翻涌着冰冷怒意却又仿佛压抑着某种更沉重情绪的眼眸，泪水如同决堤的洪水，汹涌而出。
她猛地低下头，双手死死捂住脸，压抑的、崩溃的呜咽声从指缝里泄露出来，在死寂的书房里显得格外凄凉。
陆凛就那样居高临下地站着，沉默地看着她蜷缩在地毯上，肩膀因为哭泣而剧烈地耸动。他手中的水晶杯里，冰块早已融化，杯壁上凝结着冰冷的水珠。他脸上的冰冷怒意似乎并未消散，但眼底深处那翻腾的风暴，却在沈微崩溃的哭泣声中，极其缓慢地平息下去，沉淀成一种更深沉、更复杂的暗涌。
窗外的雨，似乎小了一些，但依旧固执地敲打着玻璃，发出沉闷而单调的声响，如同永不停歇的、为这场阴谋奏响的丧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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