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乔清洛在听到墨罕问起虎子时,身体就明显僵了一下。此刻听到许博涵的解释,她嘴唇翕动,似乎想说什么,但目光触及顾远那看似含笑、实则眼底一片清明的眼神时,又硬生生咽了回去。她太了解顾远了!他此刻看似随意闲谈,但那微微摩挲酒杯边缘的小指,那嘴角若有若无的弧度,正是他内心高度怀疑、正在进行试探时的习惯性动作!他在怀疑!他一定看出了什么!乔清洛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巨大的恐惧和愧疚让她几乎无法呼吸。
就在这时,小孩那桌出了点小状况。虎子大概是吃饭太急,被一口肉羹呛到,咳嗽起来。旁边的顾明赫像个小大人似的,一边拍着虎子的背,一边奶声奶气地教训道:“小虎,娘亲跟没跟你说过多少次了,不能吃饭那么急,会伤身子的!” 说完,还邀功似的扭头看向主桌的乔清洛,似乎在等待表扬。
这一句童言无忌,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巨石!乔清洛的脸色“唰”一下变得惨白,手中的筷子“啪嗒”一声落在碟子上。许博涵和张氏更是瞬间冷汗涔涔,张氏急得直给许博涵使眼色,脑子里拼命想着如何圆场,却一时语塞。
顾远将这一切尽收眼底,心中冷笑,答案已经呼之欲出了。这孩子,八成是清洛在这几年里生的,绝非自己的骨肉!一股混杂着愤怒、耻辱和心痛的情绪在他胸中翻涌,但他强行压制住了。他要知道全部的真相,而不是一个被恐惧粉饰过的谎言。他需要更确凿的证据,也需要一个契机,逼出实话。
他眼神转向何佳俊,微不可察地点了下头。何佳俊会意,立刻装作喝酒喝得兴起,手臂一挥,手指“不经意”地一弹,将桌上的一小块鸡骨头弹飞出去。那骨头带着一丝微不可察的劲力,不偏不倚,正好打在虎子的额角上。何佳俊力道控制得极妙,只会让小孩感到疼痛,起个小红点,绝不会造成实质伤害。
“哎呦!”何佳俊立刻装作失手,惊慌失措地站起来,连连作揖:“罪过罪过!在下失仪,手滑了!没伤着孩子吧?” 顾远也配合着假意斥责:“金先生!怎如此毛手毛脚!吓到孩子了!”
何佳俊忙不迭地罚酒一杯赔罪,然后离席快步走到小孩桌旁,满脸歉意地安抚虎子:“小朋友,对不起,叔叔不是故意的,打疼了吧?” 他一边说着,一边用眼角的余光敏锐地捕捉到,在骨头击中虎子的瞬间,乔清洛的肩膀猛地一颤,身体前倾,几乎要冲过去,但看到身边的顾远,又硬生生忍住,只是双手在桌下死死绞住了衣襟,指节发白。
够了!顾远心中一片冰寒。至此,他已完全确认,这虎子就是乔清洛的孩子。一股暴戾的杀意在他心底升腾,但更多的,是一种被最深爱的人背叛和欺瞒的剧痛。他依旧维持着表面的平静,甚至笑容更加温和,但熟悉他的人都知道,这才是他最危险的时刻。
他需要真相,需要一个完整的解释。而要让对方吐露实情,光靠威逼未必是最好的方法,有时,利诱和施加心理压力,效果更佳。
顾远笑着再次举杯,对许博涵道:“许会长,今日之事,真是让顾某感慨万千。善有善报,古人诚不我欺!若非许会长仁心侠骨,我顾远此生恐怕再也见不到清洛了!此恩此德,顾某铭记五内!”
他话锋一转,语气变得慷慨激昂:“为感谢许会长,也为了纪念我与清洛重逢,更为了将许会长这等慈悲善举发扬光大,顾某决定,不仅要给予许家商会金银、渠道上的全力支持,还要在我的势力范围内,大规模兴建类似的流民安置所!让更多像清洛这样遭遇不幸的人,能有个栖身之所!”
许博涵闻言,又惊又喜,连忙谦逊道:“顾参领言重了!许某只是尽了微末之力,当不起如此厚赏和宏图!”
顾远摆摆手,继续加码,看似推心置腹地说道:“许会长不必过谦。不瞒你说,在下表弟金牧,掌管着一个还算客观的商会,叫做‘鑫金商会’,许会长或许听说过?”
许博涵和他夫人张氏同时倒吸一口冷气!鑫金商会!那可是纵横契丹、渤海、室韦的巨无霸商会,财力雄厚,网络遍布!许家商会的许多大宗交易,都要仰仗鑫金商会的渠道!难道……
顾远微微一笑,语气平淡却掷地有声:“鑫金商会的总负责人,正是在下表弟金牧。而商会两位最重要的分负责人,一位是银先生银兰,昨日她的大喜之日,许会长出席了。而另一位,”
他指了指身旁的何佳俊,“便是你眼前的金先生,何佳俊。”
何佳俊适时地接口,随口报出了几桩近期鑫金商会与几个着名汉人商号之间极其隐秘的大宗交易细节,甚至连半年前,许家商会不远处的穆家马庄走鑫金商会渠道,到室韦购入一批战马的数量、价格和交割方式都说得一清二楚!这些信息,绝非外人所能知晓!
许博涵和张氏听得目瞪口呆,最后一丝怀疑也烟消云散!他们救下的,竟然是鑫金商会背后真正主人的妻子!眼前这位“顾参领”,竟然是曾经威震辽东辽西的左贤王!这……这简直是天上掉下来的巨大靠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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