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那条横亘混沌的死寂长河，青莲莲台内，气氛凝重得几乎凝结。
申公豹的喉结艰难地滚动着。
他的声音干涩。
“这简直……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姬明月凤眸微阖。
星辉在她额心的印记处明灭不定。
有人的声音微弱，几乎融化在混沌之中。
“这……我们是否能绕道而行？”
另一道声音附和，带着显而易见的畏惧。
“对，此地不祥，大大的不祥！”
这些念头，陆长青都听在耳中。
他立于莲台之巅，周身不见丝毫波动。
然而，他的识海中，一道道信息流如潮水般涌过。
“绕路？”
陆长青的视线，洞穿无尽的灰雾。
他望向长河的尽头。
混沌海中，无所谓方向。
可冥冥之中，指引他们前行的那丝“生机”，却明确指向此处。
“通往彼岸之路，须得由此而过。”
陆长青的声音不高，却蕴含着不容置疑的坚定。
“啊？”
“难道，没有其他路径？”
陆长青没有解释。
他双眸微凝。
心念一动间，头顶虚空中，一尊与他容貌身形一般无二的化身，悄然凝聚。
化身迈步而出。
青莲莲台微微泛起涟漪，任由这道分身离开了防护，直奔那诡异的长河而去。
所有人的目光，都被这道分身吸引。
他们知道，陆长青不是要放弃，而是要探路。
分身踏入灰雾的边缘。
一股腐朽到极致，却又无比沉重的威压，瞬间如山岳般倾轧而下。
这威压，并非针对肉身。
它直击神魂深处，试图磨灭一切生机与希望。
它是千万年、亿万载时光沉淀下来的绝望与不甘，是伟大存在陨落后，万古不散的余怨。
分身的步伐，明显迟缓了一瞬。
混沌神魔的尸体，即使死去了无尽岁月。
它们陨落时留下的气息，依然能在混沌之中，扭曲天地，影响心神。
分身顶着这股压力，继续深入。
他仔细感知着。
这些不朽的身躯，的确在干枯。
曾经坚如金铁的骨骼，肉眼可见地出现细微裂纹。
那些山脉般虬结的暗金色皮肤，也失却了光泽，如同被混沌风沙磨砺了亿万年的岩石。
某种力量在持续抽离着它们的本源。
甚至连维持不朽，都变得艰难。
“腐朽之兆……”
分身的“眼眸”中，闪过一丝思索。
灰雾越来越浓稠，如同粘滞的幽冥之浆，阻碍着前进。
分身抬手触碰。
那灰雾冰冷彻骨，没有任何温度，却传递着一股极致的“污秽”概念。
它通过指尖，瞬间蔓延至分身的神魂。
这不是简单的毒素。
这是一种法则层面的“分解”与“消融”。
任何活物，任何蕴含生机的存在，一旦触及这灰雾，都会被其缓缓侵蚀。
最终，化为最原始的混沌粒子。
它腐蚀的不仅仅是肉身。
它直指生命本质与存在的意义。
“这股气息……”
分身眉心那一点幽光，猛地跳动。
这“污秽”的概念，这侵蚀生机的特性，与他在盘古大陆上遇到的“诡祖”雾气，竟有着异曲同工之妙。
分身深入灰雾深处。
他“看见”了。
那些被灰雾侵蚀的神魔遗骸。
它们断裂的肢体，破碎的头颅，横陈在这“长河”之中。
灰雾如同一层薄纱，笼罩在它们表面，吞噬着它们最后残存的本源。
分身穿梭于这些巨大的遗骸之间。
突然，他的目光被一些散落在尸骨间的物体吸引。
那是一块残破的甲胄碎片。
暗金色的材质，上面铭刻的古老符文已经磨灭大半。
但残存的气息，依旧显示出其曾经不凡的来历。
旁边，一柄断裂的长枪，只剩半截。
其上缭绕的杀意，却比任何现世的绝世凶兵都要强盛。
“神魔兵器，甚至还有更古老纪元的遗物。”
分身心念一动。
他伸出手，破灭道韵在其指尖凝聚。
瞬间将那甲胄碎片与断裂长枪包裹。
原本充斥着腐朽之气的古老兵刃，在破灭道韵的洗礼下，瞬间恢复了几分本来的质地。
其上残留的污秽之气，被瞬间湮灭。
分身接连收取了几件残缺的兵器与甲胄，收入陆长青的随身空间。
这些东西，哪怕只是残破，也蕴含着极致的力量。
对如今的他而言，仍有研究价值。
在收取一件残臂时，分身的目光再次凝固。
在那腐朽的神魔肉体肌理之中，如同被侵蚀的枯木。
密密麻麻地附着着无数细小的灰色生物。
它们没有固定的形态。
每一只都只有米粒大小，呈现出一种蠕动不休的“雾气”状态。
它们贪婪地，不知疲倦地啃噬着神魔尸骸最后一点本源。
这与先前在摩罗准备炼化的神魔尸骸上发现的生物，如出一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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