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小小的血滴在林南脸上时还是温热的。他勉强睁开眼，看到少女雪白的衣袖已被染红大半，九条尾巴虚影在身后若隐若现。药王谷的结界就在十丈开外，但追兵的箭矢已经撕裂了暮色。
"放我下来..."林南的喉咙里泛着血腥味，妖尊令在怀中剧烈震颤。白小小却将他搂得更紧，狐族秘术形成的防护罩在箭雨中泛起涟漪般的波纹。
三支玄铁箭同时穿透屏障的刹那，药王谷的青铜大门突然洞开。漫天箭雨被无形的力量定格在空中，苍老的声音裹挟着药香传来："擅伤我谷中客者，死。"
林南最后的意识停留在白小小将他推向门内的画面，少女转身时眼角闪过决绝的银光。
药香。这是林南苏醒时的第一个感知。他猛地坐起，经脉中残留的刺痛让他闷哼出声。简陋的竹屋里，药童正用石臼研磨着某种紫色根茎，见他醒来立即捧来陶碗。
"那位狐妖姑娘让我转告，她去引开追兵了。"药童的声音像隔着一层纱，"谷主说你的经脉需要三日才能..."
林南已经掀开药被。妖尊令静静躺在枕边，表面多出几道新鲜的裂纹。当他握住令牌的瞬间，白小小急促的喘息声突然在脑海中炸开——这是通灵能力在危机中的自发响应。
竹窗外的景象让他瞳孔骤缩。药王谷入口处的悬崖上，黑底金纹的王旗在晨雾中猎猎作响。大秦最精锐的玄甲卫列阵如林，秦无炎雪白的身影立在阵前，手中长剑正指着谷口方向。
"他们说是来剿妖的。"药童顺着他的视线低声道，"但谷主说，太子殿下真正要的是..."
"这个。"林南摩挲着妖尊令上的裂纹。令牌突然发烫，一段记忆碎片强行涌入——昨夜昏迷中，他梦见初代妖尊站在崩塌的林天大阵前，而阵眼处赫然是丹鼎门的镇派至宝。
急促的号角声打断思绪。悬崖上的军阵开始变换队形，十二架攻城弩被推上前线。林南抓起外袍冲出门时，药童突然拽住他的衣袖："谷主让我带你去药灵洞！"
穿过药田的途中，林南不断尝试通过妖尊令感知白小小的方位。令牌传来的只有断续的刺痛，就像有什么在干扰通灵连接。转过一道瀑布时，他忽然按住药童的肩膀："你们谷里是不是囚禁着妖族？"
药童的沉默证实了猜测。等看到洞窟深处被玄铁链锁住的巨型藤蔓时，林南终于明白药王谷保持中立的代价——这株千年药灵根部缠绕着数十具妖族骸骨。
"以妖养药..."林南胃部一阵抽搐。妖尊令突然自主飞向药灵，在接触藤蔓的刹那爆发出刺目青光。被惊醒的药灵发出婴儿啼哭般的尖啸，洞顶开始簌簌落下碎石。
"快出去！"林南拽着吓呆的药童往外跑时，整座山体都在震颤。他最后回望的瞬间，看到妖尊令嵌进了药灵主干，而那株狂暴的植物正撕开锁链追向他们。
谷口的战斗已经白热化。秦无炎的剑锋斩落第三只药灵傀儡时，突然感应到地底传来的异常波动。他挥剑格开飞溅的毒液，厉声喝道："结玄武阵！"
地面裂开的轰鸣吞没了他的命令。直径超过十丈的巨型藤蔓破土而出，藤条上挂满发光的青色果实。玄甲卫的阵型瞬间被冲散，而林南正站在藤蔓顶端，手中妖尊令与果实共鸣出诡异的光晕。
"太子殿下！"林南的声音借药灵之力传遍山谷，"你要的妖尊令就在这里！"
秦无炎抹去脸颊被碎石划出的血痕，剑尖凝聚起刺目的金光。当他跃起斩向藤蔓时，林南突然将妖尊令按进藤蔓主干。整株药灵剧烈收缩后猛然爆开，数以千计的发光种子如暴雨般洒向军阵。
混乱中没人注意到，有粒种子粘在了秦无炎的剑穗上。林南跌落在谷口溪流边时，看到远处山脊闪过一抹熟悉的白色身影。他挣扎着爬起来，却发现妖尊令上的裂纹里渗出了金色的液体——那分明是初代妖尊记忆里，林天大阵的封印之血。
溪水突然泛起不自然的波纹。林南抬头望去，药王谷上空不知何时聚起了铅灰色的云涡，云层中隐约有鳞片状的闪光。当第一滴带着硫磺味的雨落下时，他听见云中传来似曾相识的古老语言：
"大阵将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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