偌大的餐厅，除了几株花草，一架钢琴，一排书架，便只剩一张圆形餐桌。
餐桌不大，两个人对面而坐，那不足三尺的距离稍显暧昧。
吴俊池率先走到餐桌旁，双手轻轻拉出椅子，笑着朝郁江离看过来。
郁江离从来不是冷情冷脸的人，但面对吴俊池的殷勤，却生不出半分欢喜。
两人坐定，服务员拿着菜单上来。
郁江离没有任何胃口，脸上微微露出不悦。
吴俊池抬抬手，服务员知趣地退下。
一时间，偌大餐厅里只剩下他们两个，静得能听见对方的呼吸。
曲玲珑忽然打来电话，问她什么时候去本部？
百年校庆文艺演出是在本部举行，因此彩排也在本部。
郁江离低声回复道：“我得晚一些，争取九点过去。”
挂掉电话，郁江离刚才想说的话又不知从何说起。
“怎么？还约了人？”吴俊池挑眉，嘴角轻轻一勾。
他微微侧着身子，上身自然地靠在椅背上，一双长腿悠闲地叠翘着。
如果说郁江离是鱼缸里的鱼，那他就是赏鱼的人。
他半垂着眼睫，从容地欣赏着郁江离的各种神态。
“吴先生不想去看杨纤云的演出吗？”郁江离强撑着底气，抬头反问。
吴俊池笑笑，不置可否：“如果你想，我可以陪你过去。”
郁江离撇过头，长长的眼睫毛重重地瞟向一边。
和秋玉芷不同，她长着一张轮廓柔和的鹅蛋脸，但因为瘦的缘故，两腮几乎没什么肉，显得眼睛很大。
她的眉毛修长，眉峰宛如远山，衬着一双水汪汪的杏仁眼，格外婉约清丽。
吴俊池也曾试图说服自己，郁江离和秋玉芷是两个完全不同的人，他不可能在郁江离的身上找到秋玉芷的影子，就算找到了，又能怎样？
但，一趟岭南之行，又重新唤起了他的执念。
吴俊池叫来服务员，尽管郁江离一眼也不肯看他，他还是很耐心地询问她的口味。
“如果你还不说话，我就按照阿芷的习惯点菜了。”吴俊池换了个坐姿，将菜单递过来。
郁江离随手一指：“就它吧！”
吴俊池让服务员把上次打开的赤霞干红拿来，给郁江离倒了一杯：“尝尝？以前阿芷最喜欢喝的！”
郁江离没好气地抬起头：“郑晚宁在哪儿？”
吴俊池笑笑，没有说话，而是拿出手机，找到一段视频，递给她。
视频里，郑晚宁和吴月初坐在沙发上看电视。那所房子很大，很明亮，看上去没什么危险。
“这是哪里？”
“我新买的房子，要不要去看看？”
“吴俊池，你说话不算话。”郁江离深知，此时此刻，逞强起不到丝毫用处，于是瞬间软了下来，语气却还是犟犟的。
“怎么不算话？”
“我又不知道你新买的房子在哪儿！”
吴俊池笑笑，小姑娘的脑回路简单而清晰，她想做的事情就差写脸上了。
“好，我告诉你地址。加微信，我发给你。”
郁江离惊讶地抬起头。
吴俊池将自己手机推了过来：“你来加。”
郁江离看看手机，又看看他。吴俊池的脸色很平静，深蓝色的衬衣将他衬得深沉而优雅。
只是那双冷峻的眉峰让人不寒而栗。
猝不及防，被他深深看了一眼。郁江离心虚地低下头。
“密码。”
“。”吴俊池淡淡一笑，仿佛看到了再也回不去的过去：“她是三月三的生日，很浪漫吧！”
郁江离慢慢点点头，在手机上飞快地按了几下。
将手机递过去：“好了。”
吴俊池接过手机，手指故意颤了一下。
郁江离以为手机要掉下去，下意识抓紧。然而在看到吴俊池那抹略带深意的笑时，瞬间松了手。
吴俊池果然将地址发了过来。
“你要告诉顾霜辰吗？你可想清楚，你是怎么知道的？”
被吴俊池一问，郁江离忽然愣住。
她硬着头皮道：“你告诉我的。”
“我什么时候告诉你的？在什么地方？”吴俊池继续追问，“顾霜辰一定会问，你要怎么回答？”
“你在我身边，郑晚宁在我家里。你说，他会先救哪一个？”
郁江离抬起头，呆呆地望着他：“什…什么意思……”
吴俊池笑笑，举起酒杯，深红色的液体在透亮的玻璃杯里旋成一抹瑰丽的绸缎。
“喝一杯？”
郁江离看着他，迟迟没有动作：“你不会在酒里下药吧！”
吴俊池不屑道：“我像那么卑鄙的人？”
郁江离端起酒杯，动作虽不及吴俊池那般熟练，却也大方得体。
以前跟着郑教授出席会议，晚上多有晚宴。她和章文静虽然只是郑教授带进去的吃货，但相关礼仪却学了不少。
用郑宴清的话说，“你们要优雅地吃，吃多少都无所谓。”
郁江离浅浅抿了一口，轻轻放下杯子：“难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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