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老的书房是单独一栋，在主楼后的一片竹林中，静谧悠然，靠山环湖。
季行风闲庭信步地在前面带路，来到书房门前，他没有先进去。
“爷爷，林叔叔和林小姐来了。”
“快请他们进来！”老人苍老浑厚的嗓音，穿透力很强，光听着就令人肃然。但这次语气分明是充满期待的。
季行风做了个‘请’的手势，转身要走。
却被季老爷子提前预判了。
“臭小子，你也进来！”
“……”
季行风刚转了半个身，有点无奈地挑了下眉，只能又转回了，迈步走进书房。
书房内的陈设倒是跟豪华不沾边，但林书翰跟文物收藏打交道也有年头了，一眼就看出来，书架上陈列的都是孤本古卷，每一本都是珍品。
而季老爷子已经备好了茶，坐在茶桌边正等着他们。
他腿上搭着一条薄毯，仔细看，他身下坐的不是椅子，而是一张特制的轮椅。
林书翰眸光微微一顿，“季老先生，您的腿……”
季老摆摆手：“早年腿上有两个子弹片没取干净，后来又经年累月上山下海的，到老了，腿就开始罢工了，一走路就疼，如今也只能坐在轮椅上了。”
“季爷爷，这一定很疼吧？”林心姿先柔柔开口，满眼不忍。
已经走到季老身旁的季行风闻言，不动声色地瞧了她一眼。
季老浑厚的目光也落在林心姿身上，他难掩激动，眼圈都微微泛红。
“你是……”
林书翰面不改色地道：“季老，我家中也只有我这一脉独子。我也就这么一个女儿，就认祖归宗，入我林家祠堂了。心姿，你记不记得你小时候见过季爷爷的。”
听到改姓，季老虽然略有些不满，但人家的家事，他也不好多说什么，只满眼慈爱地望着走来的林心姿。
林心姿更是笑容温婉甜美。
她屈膝半蹲在季老身旁，“爷爷，我倒是会一套按摩的手法，以后我可以帮您常按按腿，也许能舒服些。”
她故意省略了姓氏，这一声爷爷叫得亲昵自然。
站在旁边的季行风淡不可见地挑了挑眉，睨着林心姿，眼底一抹无声戏谑，倒也没说什么。
季老很满意她的懂事，“真是女大十八变，越来越漂亮了，我都快认不出你了。”说到这里，季老又有些伤感，“二十年前，我被调令派去了海岛云州。等我回来，又是事务疾病缠身，一直没顾上联系你们……”
“没事的爷爷，都过去了。以后我常来陪您看您。”林心姿嘴甜。
“好。”季老露出慈爱的笑容。
有了季老这个首肯，她以后就是季家的座上宾了！
看得出来季老非常喜欢她，林心姿趁热打铁，“爷爷，今日是您的寿辰，我准备了一份寿礼，希望您能喜欢。”
季老笑道：“是么？那我得好好瞧瞧。”
林心姿便将早就准备好的精致礼盒拿出来，双手捧到季老跟前。
季老打开盖子，看清盒子里的礼物，神情变得激动起来，原本浑浊的眼底，迸发出欣喜的光芒，好像看到了什么失而复得的宝贝。
“这…这是凤舞九天！”
季行风立刻上来替爷爷捧着盒子，季老先是擦了擦手，这才小心翼翼地，将里面的青铜器捧出来，仿佛他捧着的，不是坚硬的铜器，而是易碎的琉璃珍宝。
一看季老这反应，这礼物是送到他心坎上去了。
林心姿心里一阵得意。
林书翰也趁机道：“季老，心姿为了给您准备这份礼物，也是费了不少心思，古玩古董店都跑遍了。”
然而季老在捧着这尊青铜器里里外外仔细看了一圈后，忽然嘴角的笑意就淡了下去。
他眼神古怪地看了眼林书翰，又转回林心姿脸上，“这是你四处搜寻来的？”
“……”林心姿一下拿捏不准季老问这话的深意，只以为他是觉得自己花心思太多来讨好他，动机不纯。
林心姿滴水不漏地道：“这些文玩古物最讲究眼缘，我平时也对这方面感兴趣，不能算特意搜罗，只是遇上了觉得爷爷您会喜欢。”
闻言，季老也没多说什么，只是扯了扯嘴角，露出一抹耐人寻味的笑。
“你们有心了。”
他将青铜器放回盒子里，让季行风收着。
“就放架子上吧。”
如此随意地处置倒是让林家父女有些不知所措。
怎么回事？
刚刚第一眼见，不是很喜欢吗？
林心姿有些不知所措：“爷爷……”
“叫季爷爷吧。”季老打断她，“今日宴客多，外人听了怕是要误会。”
季老语气虽然还算温和，但神色明显冷淡了许多。
“我家里倒是有两个不肖子。一个是行风，另一个是他妹妹清禾跟你年龄相仿，不过她是驻外的战地记者，今天没能回来。”
林心姿还想再说点什么，“季爷爷，我……”
季老先驱动轮椅滑开，好像是累了。
“宴会马上就要开始了，我要准备一下。恕不奉陪了。”季老吩咐，“行风，送林先生父女俩回宴会厅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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