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铜巨门的震颤震得陈墨耳膜发疼，他盯着黑袍男子缓缓抬起的手，喉结滚动——那只骨节分明的手正攥着面具边缘，阴影里指节泛着青白，像极了父亲旧照片里翻书时的模样。
"陈墨！"苏檀的洛阳铲尖擦着黑袍男子左肩劈下，金属与空气摩擦出刺耳的啸声。
可那男人连头都没偏，只是指尖轻轻一勾，黑布面具便如被风掀开的幕布，露出底下那张让陈墨血液凝固的脸。
苍白，却熟悉。
是陈远山。
不是记忆里那个总皱着眉翻古籍的中年男人，而是相册里泛黄照片上的青年：眉骨高挺，眼尾微挑，连嘴角那道浅浅的笑纹都和陈墨镜子里的自己重叠。
"爸？"陈墨脱口而出，金焰在掌心忽明忽暗，像被风吹乱的烛火。
他想起十二岁那年暴雨夜，父亲把他塞进壁橱时说"别出来"，想起老宅阁楼里散落的《司命录》残页，想起博物馆储物间里那件父亲留下的旧外套，还沾着松节油的味道。
黑袍男子歪头，眼尾的笑纹更深，可瞳孔里没有温度："你以为他已经解脱？"他抬手抚过自己脸颊，指腹压出一片青灰，"我只是借了他的壳继续活——毕竟，他的命契碎片，可比那些流浪汉的影子美味多了。"
陈墨后槽牙咬得咯咯响。
系统在识海里疯狂跳动，【检测到命契同源波动！
危险等级提升至SS+！】的提示音刺得他太阳穴突突跳。
他看见对方掌心浮现的血色符文——和自己每次触发系统时掌心炸开的纹路，连分叉的角度都一模一样。
"玄黎？"陈墨声音发哑。
他想起《司命录》里那个被封印在黄泉炉心的上古恶神，"还是说......你是我命契里的另一段？"
"不重要。"黑袍男子突然瞬移到陈墨面前，阴影笼罩下来，"重要的是你不肯主动融合命契，那就由我来帮你——"他抬手掐向陈墨咽喉，指尖泛起黑雾，"毕竟，你身体里流着司命殿的血，这炉心的力量，本就该属于我。"
陈墨本能后仰，金焰化作锁链缠住对方手腕。
可那黑雾像活物般钻进锁链缝隙，滋滋腐蚀着金光。
他后腰撞在青铜巨门上，门后传来更剧烈的抓挠声，有什么黏腻的东西蹭过他后颈，像无数条湿冷的蛇。
"苏檀！"陈墨大喊。
余光瞥见苏檀正将避阴玉碎片按在额头，玉屑渗进皮肤，她眼尾泛起淡青色，那是敦煌画中魂事件后她从未展露过的状态："拖住他！
这门在吸收命契能量，我需要三秒！"
黑袍男子突然笑了，笑声里混着陈远山年轻时的清朗："小丫头片子，还想用避阴玉逆补？"他反手一甩，陈墨被甩到墙角，金焰锁链"啪"地断裂。
转而他抬手一抓，苏檀手中的洛阳铲竟被黑雾绞成碎片，"你以为当年救你的'神秘人'是谁？
是我放的线，引你们一步步走到这里。"
苏檀后退两步，后腰抵上展柜。
她能清晰听见自己心跳声，避阴玉在皮肤下发烫，像要把她的头骨熔穿。
余光扫过陈墨，他正单手撑地，掌心符文亮得刺眼——那是系统等级突破六级后才会出现的"命契共鸣"状态。
"你需要三秒。"陈墨突然开口。
他抬头时，左眼瞳孔变成金红色，那是【阴阳眼残篇】与命契融合后的异象，"现在开始计时。"
话音未落，他猛地冲向黑袍男子。
金焰从袖口喷涌而出，在两人之间织成火网。
黑袍男子挥袖驱散火焰，黑雾却突然凝滞——陈墨的【心镜·初阶】生效了，他看清了对方每道黑雾的流动轨迹，那些看似随机的攻击，实则在围绕巨门门缝的位置画着某种阵图。
"他在引导炉心能量！"陈墨大脑高速运转。
系统【因果预览】展开，他看见三个可能的未来：硬拼会两败俱伤，逃跑会被门后怪物吞噬，而......他盯着黑袍男子脚下若隐若现的血纹，"只有让他离门更近！"
"过来啊！"陈墨故意踉跄着后退，金焰减弱成零散火星。
黑袍男子果然上当，黑雾凝成锁链缠上他脚踝，拽着他往门边走："就这点本事？
司命殿的最后血脉，也不过如此——"
"就是现在！"陈墨低喝。
他咬破舌尖，腥甜血液混着命契之力喷薄而出。
掌心符文突然与门缝里涌出的黑气产生共鸣，青铜巨门发出轰鸣，门缝里的抓挠声变成震耳欲聋的嘶吼。
黑袍男子脸色骤变，黑雾锁链瞬间断裂："你疯了？
这是黄泉炉心，会把我们都——"
陈墨抓住他手腕，命契之力如滚烫的岩浆在血管里奔涌。
他想起父亲失踪前在日记本最后一页写的"命契是钥匙，也是枷锁"，想起夜市里流浪汉空洞的眼窝，想起苏檀为他挡下炉灵攻击时后背的血痕。
"我要终结这一切。"他盯着对方眼底闪过的慌乱，用力一拽。
两人身影被黑雾卷入门缝的刹那，陈墨听见苏檀的尖叫，看见她扑过来的指尖几乎要碰到自己衣角。
门后涌来的风里带着腐朽的檀香，混着某种熟悉的草药味——像极了父亲书房里那盏总燃着的降香。
下一秒，黑暗笼罩了所有感官。
苏檀撞在巨门上，指节叩出闷响。
刚才还震耳欲聋的动静突然消失，只剩门缝里渗出的黑雾缓缓消散。
她喘着粗气抬头，发现门框上不知何时浮现出新的刻痕，青铜在月光下泛着冷光，那些文字像是用血写的：
"命契对决，胜负未定。"
她摸出手机照亮，指尖在发抖。
手机屏幕映出她泛青的眼尾，和门后彻底闭合的黑暗——那里，陈墨和黑袍男子的身影，仿佛从未存在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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