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沙沙……噼啪……”
那声音断断续续,像是有人在小心翼翼地拨弄着什么东西,又像是在低声交谈。在这万籁俱寂的深夜里,任何一点异响都会显得格外清晰。
是谁?忠叔一家早就歇下了,村子里一片寂静。难道是……有小偷?
一丝警觉瞬间爬上心头。苏瑶下意识地屏住呼吸,悄悄走到门边,透过门缝往外看去。走廊里一片漆黑,什么也看不清。但那细微的声音并没有停止,反而好像更近了一些,似乎……就在楼下的厨房方向?
她的眉头紧紧蹙起。这深更半夜的,谁会在厨房忙活?
犹豫了片刻,一种复杂的情绪在苏瑶心中交织。是害怕,是疑惑,但也有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好奇和……期待?她想起了凌风临走前略带歉意的表情,想起了自己此刻难以排遣的孤寂。也许……只是忠叔或者哪个村民临时有什么事?
最终,好奇心战胜了恐惧。她轻轻穿上拖鞋,蹑手蹑脚地走出房间,顺着楼梯往下走去。木质楼梯在她脚下发出轻微的“咯吱”声,在寂静的夜里传出老远。她立刻停下脚步,心脏怦怦直跳,紧张地竖起耳朵听着楼下的动静。
那细微的声响似乎停顿了一下,随即又响了起来,这一次,似乎还夹杂着一个压抑着的、年轻的男声,像是在自言自语,又像是在哼唱着不成调的歌谣。
不是小偷?苏瑶的心稍微放下了一些。她继续小心翼翼地向下走,每一步都踩得格外轻柔。
当她走到楼梯的最后一级台阶,视野终于不再被楼梯扶手遮挡。借着从窗外透进来的微弱星光和隔壁房间透出的极其昏暗的光线,她看清了厨房里的情景。
只见厨房中央,靠近灶台的位置,站着一个人影。那人穿着一身简单的深蓝色家居服,身形挺拔修长,正是凌风的弟弟——凌轩。他正背对着楼梯口的方向,微微低着头,专注地看着面前土灶里跳跃的火苗。火光映照在他的侧脸上,勾勒出他年轻而轮廓分明的脸庞,长长的睫毛在眼睑下方投下一小片阴影,神情专注而认真。
灶台上,一口大铁锅正“咕嘟咕嘟”地冒着热气,淡淡的米粥香气,夹杂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甜味,丝丝缕缕地飘散在空气中,钻入苏瑶的鼻腔。那香味并不浓烈,却带着一种朴实无华、温暖人心的力量,瞬间击中了她内心最柔软的地方。
“轩……凌轩?”苏瑶试探着轻唤了一声,声音因为紧张而有些微颤。
凌轩听到声音,身体明显僵了一下。他猛地转过身,脸上闪过一丝惊讶,但随即化为温和的笑容,眼中还带着一丝被“抓包”的歉意。
“嫂子?你醒了?”他的声音压得很低,显然是怕吵醒其他人,“我……我没想吵醒你,只是看你晚饭好像没吃多少,担心你晚上会饿,正好我哥不在,就想给你煮点热粥暖暖胃。”
苏瑶看着他略显局促又充满真诚的样子,心中的那一丝紧张和戒备瞬间烟消云散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难以言喻的暖意和感动。
“我……我确实有点饿了。”苏瑶定了定神,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一些,“这么晚了,你怎么还没睡?还自己一个人跑来厨房煮粥。”
凌轩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睡不着,白天没什么事,晚上就精神了点。而且……我也不太放心你一个人在家,我哥又不在,万一有什么事呢?”他一边说着,一边自然地拿起旁边的勺子,舀了一小勺粥,放在嘴边轻轻吹了吹,然后递到苏瑶面前,“嫂子,粥快好了,你先尝尝味道合不合口味?”
苏瑶看着他手中那碗热气腾腾、散发着诱人香气的白粥,米粒熬煮得软糯开花,表面浮着一层细腻的米油,还点缀着几颗饱满圆润的莲子和几片散发着淡淡清香的枸杞。仅仅是看着,就让人食欲大增。
她没有立刻去接那勺粥,而是看着凌轩真诚的眼神,心中百感交集。在这个陌生的地方,在这个寂静的深夜,这个并非血亲的少年,却用这样一种最朴实、最温暖的方式,表达着他的关心和善意。
“谢谢你,凌轩。”苏瑶接过勺子,轻声道谢。她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哽咽。这不仅仅是一碗粥,更是一份在她最需要的时候,及时送上的温暖和慰藉。
“跟我还客气什么。”凌轩笑了笑,露出一口洁白的牙齿,“快趁热喝吧,粥凉了就不好喝了。”他说着,手脚麻利地将灶台上的粥盛到两个干净的青花瓷碗里,又从旁边的碗柜里拿出两双筷子和一小碟放在角落里的、不知道他从哪里弄来的桂花糖。
他将其中一碗粥和一双筷子放到餐厅那张古朴的八仙桌上,又把另一碗端到苏瑶面前。餐桌上,他还细心地点燃了一盏复古风格的煤油灯,昏黄的灯光洒在两人的脸上,营造出一种温馨而宁静的氛围。
苏瑶捧着温热的碗,感受着掌心传来的暖意,心中的寒意早已被驱散得无影无踪。她低下头,看着碗中那碗凝聚着凌轩心意的白粥,轻轻吹了吹,然后舀起一勺送入口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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