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代价呢？”南宫震霆的声音有些沙哑，目光锐利如刀，刺向叶轻眉，“叶小姐，如此厚礼，自由公会所求为何？总不会是为了扶持我南宫家，对抗秦、周吧？”商海沉浮，他深知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
叶轻眉脸上的笑容更加柔和，仿佛一朵在暗夜中徐徐绽放的优昙花：“自由公会所求不多。只希望，在未来三年内，南宫家掌控的‘星罗港’、‘海龙湾’两处深水良港，能给予我们…优先且不受限制的停泊、补给及小型货物转运权。当然，一切费用，我们照付。”她抛出的条件，听起来似乎只是商业合作，甚至有些“吃亏”。
星罗港？海龙湾？南宫羽脑中飞速转动。那是南宫家位于南部海域的两处重要中转港，位置关键，但并非家族最核心的命脉港口。自由公会要这个做什么？转运什么“小型货物”？
“仅此而已？”南宫震霆显然也不信。
“仅此而已。”叶轻眉坦然迎视，“自由公会的根基不在世俗商贸，我们更看重的是…遗迹深处那些无法用金钱衡量的‘知识’。技术碎片，只是敲门砖。我们需要一个稳定、可靠且…有足够力量保护自身利益的合作伙伴，作为我们在东方海域的支点。南宫家，很合适。”她的话语半真半假，将自由公会的野心包裹在合作共赢的外衣下。
“技术碎片…何时能交付？”南宫震霆追问，心脏在胸腔里擂鼓。
“合作意向达成，三日内，第一批经过初步解析、可直接应用于船体防护涂层的技术参数和核心惰化剂样本，便可送达南宫家实验室。”叶轻眉回答得斩钉截铁，“后续更深入的技术共享，视合作深度而定。”
书房内陷入了长久的沉默。雨声似乎更大了。南宫震霆的手指无意识地在海图上敲击着，目光在叶轻眉描绘的美好蓝图和家族面临的残酷现实间反复权衡。巨大的利益与未知的风险，如同天平的两端，在他心中激烈地摇摆。
南宫羽看着父亲挣扎的侧脸，又看向对面气定神闲、仿佛一切尽在掌握的叶轻眉，一股寒意从脚底升起。他想起了林炎在裂谷遗迹中，面对核心碎片时那决绝而警惕的眼神。他想起了叶轻眉最后独自深入遗迹核心的背影。这个女人，绝不像她表现出来的那么简单！她提供的技术，是蜜糖，还是裹着蜜糖的毒药？自由公会想要的，真的只是两个港口的便利吗？
“父亲…”南宫羽忍不住开口，声音干涩。
南宫震霆猛地抬手，制止了他。家主的目光变得深沉而复杂，他看向叶轻眉，缓缓道：“叶小姐，此事关系重大，非我一人可决。容我与族老们…再议。”
叶轻眉似乎毫不意外，优雅起身，暗紫色的眼眸中笑意依旧：“自然。轻眉静候佳音。不过，震霆叔叔，时间…不等人。秦家的刀，已经举起来了。”她微微颔首，月白色的身影如来时一般，悄无声息地融入了门外的雨幕之中。
书房里只剩下父子二人。沉重的压力并未因叶轻眉的离开而消散，反而更加凝实。
“羽儿，”南宫震霆疲惫地靠在椅背上，望着天花板繁复的藻井，“你怎么看？”
“父亲！不能信她！”南宫羽急切道，“叶轻眉和自由公会，目的绝不单纯！深渊裂谷的遗迹有多危险您是不知道！那冰冷意志…那守护者…林炎他…他差点…”他语无伦次，试图将裂谷中的凶险和叶轻眉的深不可测描述出来。
“我知道危险！”南宫震霆打断他，眼中布满血丝，“可家族现在更危险！秦镇岳的手段，你三叔公他们只看到了割肉放血的痛，却没看到钝刀子割肉，最后只会流干最后一滴血！叶轻眉的技术，是唯一的破局希望！哪怕是与虎谋皮！”他猛地站起身，走到窗边，看着外面被雨幕笼罩的庭院，“羽儿，你记住，坐在这个位置上，有时候明知是毒酒，为了身后几百上千张嘴，也得硬着头皮喝下去！区别只在于…怎么喝，才能让自己死得慢一点，或者…找到解毒的机会！”
他转过身，目光灼灼地盯着南宫羽：“你与林炎交好，这很好。他的潜力，或许是我南宫家未来真正的‘解毒剂’。但现在，远水解不了近渴！叶轻眉这条路，我们必须走！至少，要拿到她承诺的第一批技术！有了这个筹码，我们才有跟秦、周周旋的底气！才有时间…等林炎真正成长起来！”
南宫羽看着父亲眼中那份近乎悲壮的决绝，所有劝阻的话都堵在了喉咙里。家族的重担，如同无形的枷锁，沉甸甸地压了下来。他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感受到，启明学校外的世界，那名为“利益”与“生存”的战场，远比裂谷的熔岩和毒瘴更加残酷。他握紧了拳头，指甲深深嵌入掌心。林炎…他心中默念着这个名字，仿佛抓住了一根浮木。也许，只有尽快将这里发生的一切，告诉那个总能创造奇迹的少年，才能在这汹涌的暗流中，为家族寻得一线生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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