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躺在床上了，沈青山还在跟陶芹回忆往事。
“霍老板当时多气派啊，出行得有两辆小汽车跟着。冬天，他穿着庆祥楼老板亲自做的西装，外面再套一件纯羊毛大衣，站在那就是个大老板样。
我记得小姐冬天最喜欢披一件白貂做的披肩，里面也是庆祥楼师傅做的旗袍，就是漂亮！
我们这些伙计等小姐来的时候就偷偷看几眼，要是小姐对着我们笑笑。天呐，我们能兴奋地几天都睡不着。”
沈青山陷入回忆中不可自拔，完全没注意到陶芹已经好久没说话了。
黑暗中，陶芹板着一张脸，忍了又忍才没有把巴掌往沈青山脸上扇。
“媳妇，你听见没有？”沈青山突然碰了陶芹一下，“小姐她受了太多苦了，我要带一些老伙计去看看她，你明天给我二十块钱，我防身用。”
陶芹狰狞着一张脸，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大度一点：“好，我明早拿给你，她也算是你的恩人，现在她刚到云城，你多帮衬一点。”
“哎，我就知道你最好了。”沈青山终于说累了，不一会就打起了呼噜。
陶芹越想越生气，从被窝里坐起来瞪着沈青山，在虚空中打了他几下。
接下来的几天，沈青山的嘴里依然离不开那位小姐，陶芹心中的郁气越来越重。
这种事，跟儿子说不了，跟儿媳不好意思说，这时候，就体现出生女儿的好处了。
“你说你爸，现在天天往那个霍羡君家里跑，吃着饭能想起来霍家当时吃得有多豪奢，洗个衣服能想到霍家的衣物都是多顶级的料子，跟我没完没了了！”
陶芹跟沈秋分躲在屋里抱怨：“人家家世好，优雅，名字也好听，叫羡君。我呢，你亲外婆摘芹菜的时候羊水破了，所以我就叫陶芹，田里的一根菜，我确实跟人家比不了。
还有霍羡君的儿子，叫天行。你爸说，是什么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的意思。我是没什么文化，把你们按照春夏秋冬起名。”
沈秋分拼命忍住笑，不敢把亲妈给惹恼了，更不敢跟陶芹说，沈青山前两天还专门来了一趟，让振东如果在学校遇到了那个霍天行，两个人多聊聊，互相帮助。
“妈，我知道你心里不舒坦。咱们是女人，丈夫嘴巴里天天提另外一个女人，这叫什么事？
可是妈，也是这种时候，你越要稳住啊。你这时候要是跟我爸吵，就显得你太小家子气了。甚至原本他们没想做点什么的，可能也要做点什么了。”
“他敢！他敢做点什么，他想做点什么？”陶芹眼睛一瞪，似乎已经看到沈青山跟霍羡君卿卿我我的样子了，整个人都在发抖。
沈秋分忙把她抱住：“妈，你想什么呢？我是说如果，又不是真的。你呀，不能跟我爸闹，你先看着，说不定几天之后，爸那热乎劲就过去了。
你才是那个跟着我爸一起奋斗的人，旁人谁都越不过你，你心态要放好。”
跟女儿抱怨了大半天，陶芹这心里可算舒服点了。
这个周末，沈青山提前跟陶芹说了，他们一帮旧相识要去饭店吃饭，欢迎霍羡君回城。
所以当沈立冬夫妻到7号大院吃饭的时候，就只有陶芹一个人在家了。
沈立冬屋里找了一圈没看到他爸：“我爸人呢，儿子回来，他都不见啊？”
陶芹正不痛快呢，听见沈立冬这么说，把碗重重地放在桌上：“你爸这段时间忙着呢，吃你的饭。”
“难不成去见那个小姐了？”沈立冬试探着问。
“你怎么知道的，我都没跟你说啊？”
沈立冬立刻就把赵敬东卖了：“爸那天跟她们母子俩吃饭的时候，他也在饭店里。不过爸估计心思都在那对母子身上，没注意到赵敬东。”
陶芹一叉腰，警告沈立冬：“回去跟赵敬东说，别出去瞎说。你爸就是看见老朋友太激动了，他们没啥事的。”
沈立冬这会控制不住自己笑出声来：“你瞧你，生气的是你，维护我爸的还是你，你这不自相矛盾吗？哈哈哈哈哈。”
徐二苗抬头看了这傻子一眼，埋头干饭。
果然，没处发火的陶芹揪着沈立冬的耳朵就骂：“小兔崽子反了天了，敢嘲笑起你妈来了。我怎么想、怎么做，跟你没关系，你少在这里嘲笑老娘！”
“妈，我错了、错了！你放手。”陶芹下手一直都挺狠的，沈立冬立马道歉，一点面子都不要。
等母子俩闹完了，徐二苗才向陶芹提意见：“妈，爸现在就是看见老东家太兴奋了。要说他有什么心思，我不相信的。
你既然这么不开心，就跟他直说，平静地坦诚相待。妈，你要对自己有信心，你们俩风风雨雨走了这么多年，这感情不是一个老东家的女儿就能破坏的。
而且，你怀疑人家对爸有心思，说不定，人家就是当爸是个老熟人呢。”
陶芹沉默了，把徐二苗的话听了进去，当天晚上就跟沈青山好好谈了一下。
“青山，你这些天来老是围着那个霍羡君转，我这心里不舒坦。我觉得吧，你这段时间忽略我了，对我没以前好了。
我问你，你对她是什么心思？如果你喜欢她，我就跟你离婚，成全你们。如果你没有那种心思，我希望你以后不要老是往她家跑。”
沈青山愣住了，神情变得很内疚：“对不起，媳妇，我没想到你这么难受。是我的错，我是有家室的人，老往别的女人家跑是干什么呢？
不过，你听我解释，这段时间不止是我，很多之前在霍家机械厂工作过的人都去见了霍大姐。
我这几天一直往她那跑也是因为她刚来云城，家里面空落落的，我在帮忙添置家具。我还带她去了一趟家具厂，让洪祥媳妇带着她买了点家具，你可以问洪祥媳妇的。
媳妇，我对天发誓，我这辈子心里只有你一个。小姐是小姐，媳妇是媳妇，我分得很清楚的。
这样吧，这周末等她儿子休息，我请他们俩来一趟家里吃顿饭。你见着他们，你就会明白，我跟她互相一点意思都没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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