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江县人民医院的走廊上,消毒水的气味混合着某种陈旧的气息。谢小尧坐在耳鼻喉科外的长椅上,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手机边缘。屏幕上显示着她半小时前发给陈默默的短信:
「寝室我不打算回了,本身我也没有什么重要的物品。这件事就当做没发生吧,我也不会去报警,你们也不要来想着报复。认识一场也是缘分,恩恩怨怨何时了?就这样吧,我也不计较你下药的事,他也别计较我打伤他的事。一笔勾销了。我不惹事,也不怕事。非要拉下脸来上簿公堂,我也可以全力奉陪。我就一个平凡人,但是我光脚不怕穿鞋的。」
消息显示已读,但没有任何回复。谢小尧不知道自己是希望对方就此罢手,还是隐隐期待着某种爆发——那种能让她名正言顺反击的爆发。
小尧,到你了。母亲轻声提醒,手搭在她肩上,力道比平时重了几分。
诊室里,王医生是父亲的老同事。他戴着额镜,小心地检查谢小尧的喉咙。冰冷的金属压舌板压下来时,她本能地干呕,却发不出声音。
声带严重充血水肿,王医生的声音隔着口罩显得沉闷,有药物灼烧痕迹。你们说她是被下药了?
父亲——县医院外科副主任谢明远——站在一旁,脸色阴沉得可怕:嗯,应该是强效镇静剂混在饮料里。
急性药物性喉炎伴随癔症性失声。王医生写下诊断,叹了口气,短期内恢复说话的可能性不大,至于长期...他摘下额镜,要看心理干预的效果。
谢小尧平静地点头。这个结果并不意外——从她在出租屋里发现自己的尖叫被综艺节目声音淹没的那一刻起,她就预感到声音可能永远离她而去了。
能治好吗?母亲的声音发颤,手指紧紧攥着病历本。
先住院观察吧,静脉注射激素和神经营养药物。王医生开了张住院单,最重要的是远离刺激源。这孩子受了太大惊吓。
谢小尧想说自己没那么脆弱,但张了张嘴,只呼出一口无声的气。她拿起手机打字:「我不想住院,开点药回家吃就行。」
三个大人交换了一个眼神。最终父亲妥协了:那先回家,明天再来复查。
走出诊室时,母亲突然拉住她的手:小尧,无论花多少钱,我们一定要告他们!她的眼睛通红,声音压得很低,你受了这么大委屈,凭什么要忍气吞声?
谢小尧停下脚步,缓慢而坚定地摇头。她在备忘录上写道:「就像之前破财消灾一样。我有什么三长两短没关系,不想要你们俩也被我拉下水。」
胡说八道!父亲突然提高了声音,引得走廊上几个病人侧目。他立刻意识到失态,拉着母女俩快步走向楼梯间,小尧,你听好,他的声音又低又急,这不是破财就能解决的问题!那个畜生给你下药,意图...意图...他说不下去了,额角青筋暴起。
谢小尧咬着下唇打字:「我知道他做了什么。但你们想过吗?他在派出所有关系,我们告不赢的。就算告赢了,他们那种人会善罢甘休吗?」
父亲一拳砸在墙上,指关节顿时泛红:那就这么算了?让你白白受这种罪?
「不是算了。」谢小尧继续打字,手指用力得几乎要戳破屏幕,「是等待更好的时机。我现在需要养伤,需要安全。报警只会打草惊蛇。」
母亲突然哭出声来,把女儿紧紧搂在怀里:我的孩子啊...你怎么就这么懂事...太懂事了...
谢小尧靠在母亲肩上,闻到熟悉的洗衣粉香味。她突然想起小时候摔破膝盖,母亲也是这样抱着她,说哭出来就好了。可现在,她连哭出声都做不到了。
父亲深吸一口气,似乎在强压怒火:好,先听你的。但这件事没完,我发誓。
回家的出租车上,谢小尧望着窗外熟悉的街景。清江县比省城小得多,也安静得多。路边的小贩、骑电动车的中学生、晒太阳的老人...一切都显得那么平凡而安全。
手机震动了一下。默默终于回复了:
「你想多了。张威只是喝多了走错房间,你自己反应过度。他现在在医院缝了五针,我们都没打算追究。既然你不想回来,那正好,你的东西我们会打包放到小区门卫室。钥匙记得还回来。」
谢小尧盯着这条消息,胸口像压了块石头。走错房间?反应过度?她差点笑出声来——这群人连借口都找得这么敷衍。
父亲从后视镜里看到她的表情:怎么了?
她把手机递过去。父亲看完后,整张脸都扭曲了:王八蛋!
老谢!注意对面的车!母亲急忙按住丈夫握方向盘的手。
谢小尧打字:「别理他们。把钥匙快递回去就行,其他东西我不要了。」
父亲重重地哼了一声,但没再说什么。车子拐进医院家属院,停在熟悉的单元楼下。谢小尧突然想起什么,又打字问:「周师傅的夹克还在嘉怡那,得还给他。」
什么周师傅?母亲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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