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青低头,摸到脚边的石板确实和其他的不一样,边缘更光滑,像被人反复摩挲过。她试着用碎石敲了敲,发出“空空”的响,下面是空的。
“他们早就知道会有今天。”守墓人说,哼唱声停了,“所以才把‘回响’的种子放在这里,用岩层锁着,等你们来激活。”
“激活?”苏青皱眉,“让它变成新的雾母?”
“不。”守墓人的左眼眨了眨,黑瞳里映出她的脸,“让它变成钥匙——打开哀牢山封印的钥匙。你以为雾母为什么离不开这里?因为它本身就是封印的一部分。”
苏青的脑子像被塞进一团乱麻。
雾母是封印的一部分?那他们毁掉球体,是不是等于解开了封印?
“别慌。”守墓人像是看穿了她的心思,右眼的绿光柔和了些,“旧的封印破了,才会有新的。‘回响’就是新的封印,用你们的血和锁阳草的力量做的,能平衡山里的能量,也能……让雾母真正安息。”
“安息?”
“它困在这里太久了,早就想解脱了。”石缝里的眼睛黯淡了些,像蒙了层灰,“你外婆当容器,我当守墓人,都是在帮它攒够解脱的力量。现在,轮到‘回响’了。”
苏青想起球体最后那声绝望的嘶吼,里面藏着的不是愤怒,是疲惫。她忽然觉得,这纠缠了二十年的恩怨,更像一场漫长的告别。
身下的心跳声突然变快了,石板震动得厉害,像有什么东西要顶破岩层。苏青往后挪了挪,看见自己胸口的锁阳花突然亮了,淡红色的光透过衣襟映在石板上,像朵正在绽放的花。
“它醒了。”守墓人的声音带着点郑重。
苏青低头,看见石板的缝隙里渗出淡金色的光,像融化的蜂蜜,顺着纹路爬到她脚边,缠上她的脚踝。光里混着细小的根须,是锁阳草的颜色,温柔得不像能杀人的东西。
“陈默……”她又想起少年,声音发颤。
“他在下面护着‘回响’。”守墓人说,石缝里的眼睛转向更深处,“藤蔓把他们缠在一起了,像层茧,既能保温,也能挡伤害。你要不要看看?”
苏青毫不犹豫地点头。
“推开你脚边的石板。”
她用尽全力去推那块光滑的石板,指腹抠进缝隙,磨出刺辣的疼。石板动了,发出“嘎吱”的响,像生锈的门轴在转。随着缝隙越来越大,淡金色的光涌出来,照亮了下方的景象。
是个圆形的空间,比上面更宽敞,岩壁上嵌着无数细小的锁阳草根须,像张金色的网,包裹着中间的两个人。
陈默躺在下面,双目紧闭,脸色苍白得像纸,脖颈的藤蔓已经变成深褐色,像枯死的树枝,却依旧紧紧缠着一个小小的身影——比在球体里时大了些,像个刚满月的婴儿,蜷缩在他怀里,胸口的金色锁阳花亮得耀眼。
婴儿的手抓着陈默的手指,小小的,肉乎乎的,指缝里还沾着点淡金色的根须。
“他在给‘回响’输送生命力。”守墓人的声音从石缝里传来,“陈家的血脉能养锁阳草,也能养‘回响’,就像……你外婆当年养你娘一样。”
苏青的眼泪突然掉下来,砸在石板上,和之前的血珠混在一起,被淡金色的光吞没。她想爬下去,却被守墓人拦住了。
“别碰。”石缝里的眼睛闪过一丝警惕,“现在还不到时候,‘回响’的力量还不稳定,你的血会刺激它。”
“那要等到什么时候?”
“等它胸口的花变成红色。”守墓人说,“和你的锁阳花一样红,才算真正长好。”
苏青看着婴儿胸口那朵金色的花,心里像被什么东西填得满满的,不是恐惧,是种陌生的柔软。这就是他们的“回响”?是仇恨结出的果,还是约定开出的花?
她忽然想起陈默最后那句“要活一起活”,指尖的淡金色印记又开始发烫,和石板下的光产生了共鸣。
“你要守在这里。”守墓人说,石缝里的眼睛渐渐模糊,像要消失,“像我守着石门,你外婆守着铁笼,守到‘回响’的花变红,守到陈默醒过来。”
“那你呢?”苏青抬头,看见石缝里的影子正在变淡。
“我该走了。”守墓人的声音轻得像叹息,“雾母解脱了,守墓人也就没用了。”
“姨婆!”苏青忍不住喊,像在喊那个从未谋面的亲人。
石缝里的眼睛最后看了她一眼,左眼的黑和右眼的绿渐渐融在一起,变成一片混沌的灰。“姐姐说过,锁阳花的花语是……回家。”
话音落,石缝外的微光彻底熄灭了,哼唱声也消失了,只剩下风声穿过石缝的呜咽,像谁在告别。
苏青低头看向石板下的陈默和婴儿,胸口的锁阳花亮得更盛,淡红色的光和下方的金色交织在一起,像两条缠绕的河。
她在石板边坐下,背靠着冰冷的岩壁,听着下方传来的心跳声,还有陈默微弱的呼吸,忽然觉得不那么怕了。
黑暗里,她的指尖和石板下的淡金色光芒轻轻触碰,像在完成一场跨越二十年的交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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