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丞相站在百官前列，微垂的眼帘遮住了眸底深处一丝的笑意。
她能清晰地感受到身后同僚们骤然绷紧的身体，以及那一片片倒抽冷气的声音。
哼，现在知道了？
这位苏皇夫，可不是什么仅凭美色邀宠的凡俗男子。
九尾天狐。
上古祥瑞。
这四个字，像是四道惊雷，劈在太和殿广场每一个官员的心头。
李丞相的目光若有似无地扫过几个平日里最爱揪着礼法规矩不放的老臣。
瞧瞧她们那脸色，煞白煞白的，嘴唇哆嗦着，怕是连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了。
之前在朝堂上，是谁跳得最高，反对得最激烈？
说什么苏妲己德不配位，有违祖制，牝鸡司晨，国之不祥？
如今呢？
陛下直接把“祥瑞”摆在了你们面前。
活生生的，九条尾巴的祥瑞。
这脸打得，疼不疼？
不知道她们现在，可会后悔当初的短视与固执？
可会后悔，试图阻拦这样一位“天命所归”的存在，成为大武的皇夫？
李丞相甚至能想象出她们此刻混乱的心绪。
是妖？是仙？是祥瑞？
圣旨说是祥瑞，那便是祥瑞！
君无戏言，何况是昭告天下的大婚谕旨？
可……那毕竟是九条尾巴的狐狸啊！
活生生的！
这视觉冲击，远比圣旨上的文字要来得猛烈百倍。
站在李丞相旁边不远处的兵部尚书，一个素来以沉稳刚毅着称的女将，此刻也瞪圆了眼睛，握着腰间佩剑的手，指节都有些发白。
她看的不是苏妲己的容貌，而是那九条蓬松摇曳，仿佛蕴含着某种神秘力量的雪白狐尾。
她的眼神里，惊骇过后，竟慢慢浮现出一丝……狂热？
或许在她看来，这等异象，正是王朝武力强盛，天命所佑的象征？
而另一侧，礼部的一位老学究，则像是被抽走了魂魄。
她嘴巴张了张，想说什么“子不语怪力乱神”，想说什么“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可看着丹陛上女帝那冷冽如冰的眼神，看着那红衣雪尾，既妖异又莫名神圣的身影，那些引经据典的话，全都堵在了喉咙里，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她一生信奉的典籍，似乎在这一刻，被现实击得粉碎。
还有那些心思活络的年轻官员，最初的震惊过后，眼神已经开始飞快地转动。
九尾天狐为皇夫……这意味着什么？
陛下的权威将更加巩固，无人可以撼动！
这是从龙之功的最佳时机！
必须立刻，毫不犹豫地，表达对这位“祥瑞皇夫”的拥护和敬畏！
不少人已经开始悄悄整理自己的仪容，试图让自己看起来更加恭顺，眼神也变得虔诚起来。
甚至有人开始暗暗后悔，早知道这位苏皇夫有如此来头，当初就该更积极地巴结奉承才是！
真是看走眼了！
谁能想到，一个看似柔弱的美男子，竟是这般惊天动地的存在？
李丞相将这些细微的变化尽收眼底，心中冷笑。
一群见风使舵的家伙。
不过，这样也好。
陛下的目的，不就是这个吗？
用最直接，最震撼的方式，堵住所有悠悠之口，将质疑和反对，扼杀在萌芽之中。
将苏妲己的存在，从一个潜在的“异类”隐患，变成一个巩固皇权，昭示天命的“祥瑞”象征。
这一步棋，走得险，却也妙到了极致。
唯有如此，才能彻底打上女帝的烙印，让任何人都不敢再生觊觎或加害之心。
动苏妲己，便是质疑天命，便是动摇国本，便是与整个大武为敌！
广场上的气氛，从最初的死寂，到压抑的惊呼，再到此刻一种混杂着敬畏、恐惧、狂热的诡异安静。
所有人的目光，都随着那道红色的身影移动。
苏妲己仍然走得很慢。
他能感觉到那些目光的重量，几乎要将他压垮。
耳朵尖不受控制地抖动着，暴露了他内心的紧张。
尾巴也不安分地小幅度扫动，像是在寻找一个可以躲藏的角落。
他不敢看两边那些神色各异的官员，只能死死盯着前方丹陛上那个玄色的身影。
武明月的目光，像是一道无形的绳索，牵引着他，支撑着他。
她的眼神依旧平静，带着一种理所当然的笃定。
仿佛在说：看，朕的皇夫，就该是这样，光芒万丈，与众不同。
苏妲己咬了咬下唇，努力让自己的步伐稳一些。
他不能给陛下丢脸。
他要走到她身边去。
阳光越来越盛，照耀在他身上，雪白的狐耳和狐尾反射着耀眼的光芒，竟真的生出几分神圣不可侵犯的意味。
官员们的心绪也在剧烈地翻腾后，逐渐沉淀下来。
怀疑和恐惧并未完全消失，但一种更强大的情绪开始滋生。
那是对绝对权威的臣服，以及对“天命所归”的敬畏。
圣旨是真的。
祥瑞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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