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抹了把脸上的雨水，指节叩在市局天台栏杆上发出金属颤音："特别行动组里有多少人见过尸体后颈的紫晶涂层？"
柳思思的睫毛在手机冷光里抖了抖，消毒水味顺着她白大褂领口漫出来。
救护车的红蓝光晕划过她欲言又止的唇线时，我转身走向消防通道。
"丁致远！"她的高跟鞋在积水里打滑，"你父亲那件事..."
我推开铁门的动作顿在半空，潮湿的铁锈味涌进鼻腔。
视网膜上校服衣角的残影突然具象成某个画面——父亲牺牲前寄来的最后一封信，邮票背面用隐形墨水画着第七中学的钟楼。
暴雨浇透制服衬衫时，我对着反光的警局玻璃幕墙笑了笑。
二十年前父亲没能解开的谜题，二十年后竟裹挟着紫晶涂层的冷光卷土重来。
第七中学的梧桐叶粘在警戒线上，我弯腰跨过黄黑胶带的瞬间，赵校长的鳄鱼皮鞋已经碾碎了三片枯叶。
这个地中海发型的中年男人张开双臂拦在钟楼前，胸前的工牌在秋阳下晃成刺目白光。
"丁顾问，市教育局的表彰锦旗还挂在我办公室呢。"他假笑时露出两颗金牙，"三个转学生的恶作剧而已，何必惊动刑侦专家？"
我摸出证物袋里的紫晶碎屑，阳光穿透时在地面投下诡异的六边形光斑。
赵校长的喉结剧烈滚动，他身后那栋哥特式钟楼的玻璃花窗突然发出蜂鸣——和我今早在失踪学生课桌夹层发现的微型信号器同频震动。
"赵校长知道吗？"我把碎屑弹进他西装口袋，"这种合成材料在人体积存超过72小时，会顺着脊髓神经爬进小脑。"
保安们围拢过来的脚步声中，钟楼阴影里突然传来鼓掌声。
王警官把玩着警用手电筒从石柱后转出来，强光猝不及防打在我眼皮上："我们的犯罪侧写师改行当神棍了？"
化学实验室的通风橱嗡嗡作响，王警官故意碰翻的烧杯在瓷砖上炸开绿色液体。
我盯着试剂柜第三层那瓶标着"硫酸铜"的紫色晶体，视网膜突然不受控地抽搐起来。
太阳穴熟悉的撕裂感漫上颅顶时，我猛地抓住通风管道。
"洞察之眼"启动的刹那，整个实验室在视网膜上分解成无数色块。
王警官五分钟前偷偷调换标签的动作变成慢动作回放，他藏在袖口的真硫酸铜试剂瓶正在渗出冷汗——那截蓝白校服布料分明是市局证物科的编号！
"王警官。"我抹掉鼻血，把真正的硫酸铜溶液倒进试管，"你知道为什么证物科编号是七位数吗？"
沸腾的液体在试管里泛起诡异紫烟，我举起在钟楼捡到的校徽："比如这枚，最后两位代表移交日期。"紫色烟雾突然凝结成17的数字形状，王警官的瞳孔在警徽反光里缩成针尖——今天是11月16日。
赵校长打翻的保温杯在地面滚动，枸杞和红枣像血珠溅落在警戒线边缘。
我踩住还在震动的校徽，紫晶涂层的反光里浮现出半张模糊的教师证件照，胸牌上的"张"字在化学试剂蒸汽中若隐若现。
手机在裤袋里第七次震动时，解剖室特有的冷气仿佛顺着电波爬了过来。
柳思思的声音裹着金属器械碰撞声："你非要捅破那层窗户纸吗？"
我望着在操场上来回踱步的赵校长，他正用皮鞋疯狂摩擦一块地砖。
昨夜视网膜里闪过的校服残影突然清晰起来，三个不同尺寸的校服衣角都沾着同样的紫晶粉末——来自不同年级却穿着同码校服的荒诞画面。
"记得我们打赌输了的承诺吗？"我转动着证物袋里的信号器，里面微型芯片的螺纹和父亲遗物中的子弹底火完美契合，"如果明天太阳升起前..."
电话那端传来冷藏柜滑轨的刺耳声响，柳思思突然提高声调："丁致远！陈队说今早有群众在..."她的声音被突然插入的忙音切断，手机屏幕映出我骤然放大的瞳孔——赵校长消失的那块地砖边缘，半片蓝白布料正随着地下水管的腥风轻轻飘动。
夜色漫过教学楼尖顶时，我摸出父亲留下的左轮手枪。
月光在枪身铭文上流淌成河，那些父亲用摩斯密码刻下的划痕，此刻正与紫晶涂层的折射角度完美重叠。
风里送来远处琴房的练习曲，走调的音符里藏着某种规律的摩斯电码节奏。
当第一个音符与枪管上的划痕产生共振时，整座校园的地面突然传来蜂窝般的震颤。
我按着突突跳动的太阳穴走向琴房，"洞察之眼"的副作用让视网膜蒙上血红滤镜，却在某个瞬间清晰捕捉到行政楼窗帘后的反光——一副金丝眼镜正倒映着紫晶涂层特有的光谱。
琴房生锈的门轴发出垂死的呻吟，我反手将枪别在后腰。
月光透过彩绘玻璃斜切在地面，把三角钢琴割裂成蓝紫相间的碎片。
张教授扶了扶金丝眼镜，镜腿折射的紫光恰好落在他颤抖的右手小指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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