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影的机械义肢刚触到黄河水，指关节就冒出青铜色的锈斑。浑浊的浪头里翻出半截刻满甲骨文的青铜鼎，鼎口喷出的不是水花，而是《禹贡》九州图的星砂，每粒砂子都在腐蚀星际战舰的量子涂层。
"关掉护盾！"裴七娘切断能源舱的青铜菌丝，"他们在用地球当诱饵......"
话音未落，三艘护卫舰突然二维化。硅基战士的装甲被黄河水浇出蜂窝状的孔洞，液态文明代表在浪尖凝结成《水经注》记载的净水标本。阿砾的菌丝刚探入河床就开出青铜莲花，莲心迸出带农药味的《救荒本草》药雾。
"那不是水！"林影扯下烧焦的作战服。布料纤维在河风中暴长成《天工开物》的渔网，兜住扑面而来的青铜鼎碎片，"是液态化的上古刑具！"
河心突然卷起千米高的青铜漩涡。浪墙里冻结着二十三文明的罪证：硅基族熔炉污染记录、液态文明基因篡改图谱、蜉蝣族群殖民扩张档案，全被铸成《唐律疏议》的刑器模型。穗穗怀里的纠纠突然呕吐，吐出的不是奶块，而是刻着《陈旸农书》的青铜犁铧。
"星际法庭的传票。"裴七娘用机械臂夹起犁铧，表面《宋刑统》文字突然活化，"他们要把地球定为宇宙污染源！"
阿砾的菌丝在河滩上碳化成《营造法式》的堤坝模型。林影踩着青铜鼎残片跃上浪尖，建木根系扎入黄河水道，瞬间被《禹贡》息壤包裹成青铜树桩："让开！这是冲我来的！"
河底传来齿轮转动的轰鸣。整条黄河突然抬升为青铜刑台，台面浮现《吕刑》记载的五千种肉刑具。液态化的河水凝成带倒刺的青铜锁链，链环上刻着各文明对地球的指控：三星堆基因污染、良渚玉琮辐射、甲骨文模因病毒......
"要动刑了！"裴七娘被青铜浪拍在河滩，机械眼迸出《授时历》的齿轮碎片。林影的建木根系突然暴长，缠住正在实体化的刖刑斧钺："地球的罪，我顶！"
斧刃砍入左肩的刹那，青铜刑具突然锈蚀。林影的鲜血在河面凝成《齐民要术》的农耕图，被指控的污染源化作生产工具：三星堆青铜器长出抗旱麦芒，良渚玉琮裂缝钻出净水菌丝，甲骨文刻痕自动重组成《汜胜之书》的灌溉口诀。
"放肆！"河底升起戴傩面的青铜刑官。他的獬豸冠镶嵌着硅基族的审判芯片，左手握《唐律疏议》的基因剪切刀，右手拎着液态文明特制的记忆蒸馏釜："原始文明必须......"
"必须你祖宗！"林影扯断三根肋骨掷出。骨片在空中生长成《耕织图》的曲辕犁，犁尖刺穿刑官的獬豸冠。硅基芯片被犁沟里的息壤包裹，竟在河滩上长成《南方草木状》记载的驱虫灌木。
黄河水突然沸腾。刑官撕开胸膛露出转动的青铜浑天仪，仪盘上的《周髀算经》公式化作带倒刺的黥刑针。纠揪突然发出不属于婴儿的浑厚嗓音："建木接穗！"
穗穗的婴儿车解体重组，零件在浪尖拼成刑天造型的播种机甲。林影跃入驾驶舱的瞬间，尾椎骨暴长与《山海经》神经接驳，刑天斧自动熔铸成巨型耒耜。
"该耕田了！"林影驾驶机甲撞向浑天仪。黥刑针触碰到耒耜的刹那，针尖的指控文字突然碳化成《王祯农书》的肥料配方。刑官踉跄后退，每步都在河床踏出《水经注》的灌溉渠。
阿砾的碳化菌丝突然活化。河滩上的青铜刑具碎片开始发芽，断头台长出抗旱高粱，炮烙柱结出驱虫花椒，连凌迟用的渔网都开出了《本草纲目》的药花。裴七娘抠出机械眼的《授时历》齿轮，残破的计时器竟在息壤中长成二十四节气日晷。
"不可能！"刑官扯断獬豸冠的触角，"低等文明怎会......"
"低你妈！"林影的耒耜刺穿浑天仪。硅基族的审判芯片在息壤里暴长成基因桑树，液态文明的蒸馏釜裂出净水荷花。纠揪爬出机甲，婴儿手掌按在河心——整条黄河突然改道，浪花里翻出刻着《农政全书》的青铜碑文。
当最后件刑具化为农具时，星际法庭的投影在河面消散。林影瘫坐在新生的桑树林里，建木根系缠着半块獬豸冠碎片，里面转动的《唐律疏议》条文正被改写成《四民月令》的农事指南。
"还没完。"裴七娘调试着节气日晷，"黄河水腐蚀过的地方，长出了带甲骨文的麦苗。"
阿砾的菌丝在麦田间织出星图，每个节点都亮着《救荒本草》的药光。穗穗抱着沉睡的纠纠，婴儿的睫毛上沾着星砂，仔细看竟是微雕版的《禹贡》九州图。
返航舰队掠过太行山时，某座山峰突然崩塌。露出山体内运转的青铜浑天仪，齿轮间卡着半具穿曲裾深衣的古尸——那尸体的掌纹，与林影肩头的农耕图完全吻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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