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歌楼的姑娘们和护卫人员有序地撤离汉武城，多亏了昼夏的隔离措施，她们安然无恙。
黄莺和紫燕看到了落寞的芫血，来到他面前和他道别。
芫血：“跟我保持距离吧，我身上说不定有脏东西，感染你们就不好了。”
黄莺：“好。五楼那家伙说什么都不走，非要和凤歌楼共存亡，你去陪陪她吧。这里太危险了，我们先撤了。”
紫燕：“希望日后再见，芫血先生。”
两个姑娘有说有笑地走了。
确实，钱在哪里都是一样赚，快乐在哪里不能享受呢？
上千人在一个下午都走光了，凤歌楼再也没有灯火通明，它在黑暗中静静沉睡，无人理会。
芫血进入楼中，既昏暗，又冰冷。仿佛百年无人踏足过的恐怖歌剧院。
他摸着台阶，在黑暗中走过每一层。
眼前明明就能看到几日前的繁华，为什么就是触摸不到呢？
沉思之间，他已经到了五楼，轻轻地敲响了凌雨燕的门。
“在吗？大小姐，没什么事吧？”
凌雨燕很快开了门，她褪去了面具和面纱，毫无保留。
“进来坐会吧。”
她的天宫没变样，但以后不会再有人帮她打扫了，很多东西都杂乱地堆在一起，对现在的她，只要能找到也就可以了，整洁又有什么用呢。
芫血看着她，心里萌生出一种惋惜和悲凉，不忍心再跟她斗嘴了。
“为什么不回家呢？你是贵族啊，难道缺吃少穿吗？”
凌雨燕：“不，你不懂，我不想和你讨论这个。”
芫血：“你明明不用出来卖艺的......”
她去柜子里翻找，搜出几两碎银子，塞到芫血手里。
“能去给我弄一盆洗脚水吗？我怕火，没烧过水。”
芫血：“好吧好吧，你等一会吧。那晚饭呢，你吃什么？”
她沉默了几秒，又摇了摇头。
芫血甚至开始可怜她了：
“我去给你弄吧，多等一会。”
他急匆匆地离开了，找到废弃的灶台，又从备用水库中打了水，放在炉灶上开始烧。
（食物去哪弄呢？）
等水烧好了，他给凌雨燕端了过去。他赶紧离开凤歌楼去找食物，回到了那空旷的大街，挨家挨户去找能吃的东西。
那这几天芫血是怎么挺过来的呢？他抓各种被人丢弃的家禽吃，反正也不怕得病。
不过凌雨燕就不行咯......
几个小时以来，他专挑没人的房子下手，终于在一个红死病逝者家中摸到了一些面粉。
他醒面团，烙了饼子。着急忙慌赶回凤歌五楼。
洗脚盆被踢翻了，水洒了一地，凌雨燕把自己裹在厚厚的被子里发抖。
芫血：“发病了？这么快。”
他摸了摸她的头，烫的不成样子，只好给她大口大口的灌水，不过显然毫无用处。
如果喝水能解决瘟疫，那么多人也就不会死了。
“对啊，我怎么会蠢成这样，这根本就不是普通的发烧。”
凌雨燕：“我......我要......疼......浑身都疼，嗓子......”
芫血：“只能赌一把了，璃叶小姐，至少这个方法还能让你有活下去的希望。”
他把大水罐接满了水，割破手指，挤了几滴血进去。
“看看哪个更毒吧......”
混着脓毒之血的水喂给了可怜的姑娘。
接下来的几个小时里，芫血能做的就只有处理高烧那一套，一秒钟都不敢离开她。
（这种心情真的很奇妙，明知道自己什么都做不了，却总觉得离开她以后她就会死，怎么会觉得自己有改变命运的能力呢？）
凌雨燕一直高烧不退，伴随着的就是胡言乱语，连肢体都开始微微抽搐了。
芫血：“我用冷毛巾给你擦擦身子，别介意啊，等你能活下来再骂我吧。”
他掀开被子，解开她的衣衫，却发现她已经失禁了，整个床单都是湿的。更可怕的是，嘴角已经不断流血了，她微睁着眼睛，痛苦地挤出几个字：
“为什么......现在你才舍得接近我......”
芫血没时间想她在说什么了，赶紧把湿掉的床单都撤下去，尽最快速度给她擦拭身子。
来来回回重复了几遍，桶里的水都转温了。
他又去换水，接着给她擦拭身体，一连忙到第二天早上都不敢合眼，生怕她变成外面红死病患者的那副模样。
“这个时候，你的家人到底都在哪啊？”
他胡乱抓着头发，放弃了不存在的希望，继续守护着她。
“呕——”
他一回头，凌雨燕直接吐在了地上，呕吐物中还混着一些血丝。
她脸色苍白，失去了意识。
先扫，再拖，弄得干干净净的时候，雨燕又吐了一地。
“我终于明白姐姐照顾我有多难了。”
把一切都收拾干净，他把一只饼切成细细小小的方块，顺着水喂她吃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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