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令传到一座营帐,却引得叠支不满。
自从薛延陀、回纥反叛,远遁漠北。始罗可汗便加大力度盘剥同罗,毫不掩饰。
此次与秦国开战,一应粮草、甲胄、兵器,皆由同罗供应。
就这般,始罗可汗仍不满足,大有榨干同罗最后一滴油水之感。
这谁能忍受?
部将义愤填膺:“族长,任由可汗盘剥下去,我同罗就该灭亡了。”
叠支神色一震,却敢怒不敢言:“可汗拥兵五万,皆是突厥精锐,远非同罗可比。”
“此事还得从长计议。”
部将叫嚷道:“族长,都到了这个时候,您还想忍气吞声、逆来顺受?”
“大不了,和薛延陀、回纥一样,远遁漠北,逍遥自在。”
“总比在这遭受压榨,任人呼来喝去强。”
叠支沉吟不语,始罗可汗数十年积威,纵然虎落平阳,他也不敢反抗。
部将恨其不争,气得牙痒痒,忽然眼珠一转,低声道。
“族长,您不想去漠北也罢。”
“反正,我已派人去占襄,面见许晋,直言您愿意举族归附。”
“什么?”叠支大惊失色,“你怎敢自作主张?”
“快,随我去向可汗请罪,求他从轻发落。”
部将陡然喝道:“族长,我们都快亡族了,您还想着为他尽忠。”
“如今,连他这个可汗都自身难保,我们再不谋个生路,莫非给他陪葬?”
叠支六神无主:“可汗一旦知晓……”
“他绝不会知晓。”部将冷声道,“我们即刻就走。”
说着,他环顾众人,喝道:“请族长上路。”
一众将领齐声道:“请族长上路!”
“你……你们!”叠支骇然失色,“你们都疯了不成?”
部将义正辞严:“我们这是弃暗投明,正义之举。”
“恰好,族中有三千汉人,一并送到占襄,就当投名状了。”
话不多说,众人裹挟叠支,率领兵马,带着老幼,摸黑遁逃。
一路上,部将一言不发,身旁一名小校却眉开眼笑。
“都施设,你深明大义,我家大帅得知,必定欣喜。”
都施设先喜后忧:“不知秦帝能否接纳我等?”
小校笃定道:“我大秦陛下,从来不杀降卒,善待降臣,你不必忧心。”
“早在天佑年间,便有一位突厥大将——哥舒浩投靠,陛下不嫌,委以重任。”
“如今,他已获封县公,此次出征,在许大帅麾下听用。”
“哥舒浩?”都施设恍然,“原来是他。”
可惜,哥舒一族,早就被始罗可汗吞并、灭亡了。
一行人沉默着赶到占襄,果见许晋远迎,好一番笼络,这才安心。
叠支惶恐不安,便留在城中,都施设倒是个悍将,深受许晋赞赏,让他统领本部骑兵,留在帐下听用,。
至于三千汉人,派人护送到朔州,让范庸好生安置。
随后,秦军主力马不停蹄,直奔碛口。
东突厥临时牙帐,始罗可汗听闻禀报,气得浑身发抖。
“叠支,该死!”
枉费他如此信任,提拔为大将,委以重任。没想到,一朝反叛,毫不犹豫转投秦国,让他一番盘算,全打水漂。
奈特勤叫道:“可汗,叠支可恨,我这就带兵去追,把他脑袋拧下来。”
“且慢!”空尘和尚连忙劝阻,“叠支裹挟部族子民,连夜逃跑,恐怕已然抵达占襄,追之不及。”
“却要防备许晋收拢同罗族,让他们做向导,发兵来攻。”
始罗可汗神色一震,忙道:“大师所言在理。”
“快,召集将士们,向阴山撤退。”
“是……”
一行人匆匆忙忙,拔腿便跑,甚至,连粮草兵器都顾不上,甲胄也来不及穿上。
不久后,秦军将士奔来,碛口已然空空如也。
都施设愕然:“末将记得一清二楚,牙帐一定在这,绝不会出错。”
许晋翻身下马,观察地上马蹄印、脚印,叹道:“我们晚来一步,始罗可汗跑了。”
哥舒浩拧眉:“是谁给他通风报信?”
都施设面色一白,忙道:“我同罗族一片诚心……”
许晋摆了摆手:“这与尔等无关,无需自证清白。”
“始罗可汗麾下,有一位和尚辅佐,法号空尘,擅长趋吉避凶,想必是他劝始罗可汗逃走。”
都施设神色一凛:“这和尚深受始罗器重,定是他从中作梗。”
哥舒浩皱眉:“大帅,可要追击?”
许晋摇头一笑:“他跑不远,也跑不掉。”
“莫要忘了,此次围攻东突厥,可不止我们这一路兵马。”
哥舒浩恍然,笑道:“陛下早已布置天罗地网,始罗可汗逃不出手掌心。”
另一头,五万东突厥骑兵,策马扬鞭,丝毫不敢停留,一直跑到浑河,方才松了口气。
始罗可汗口干舌燥、气喘吁吁,连忙下令止步,喝口水、吃些干粮,稍作休憩。
然而,这里早有一支伏兵,等候多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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