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浩乘坐 3 月 15 日凌晨 2:17 的城际大巴前往临城。" 她突然按住屏幕暂停键，电子钟跳动的荧光在她眼下投出青灰阴影，"看这个 ——" 食指重重压在车次信息栏，指甲盖几乎要刺破虚拟屏幕，"这班车次平时乘客稀少，发车时间卡在监控交接班的盲区，连司机都要在中途休息站睡两个小时。"
地图上骤然亮起刺目的红光，蜿蜒的轨迹如同新鲜的血痕。柳亦云用拇指和食指捏着屏幕疯狂缩放，道路两侧的监控摄像头图标接连熄灭，"他特意选了县道 107，那里的治安摄像头三个月前就报修了，沿途加油站的监控......" 她冷笑一声，呼出的白气在冷光屏上凝成薄雾，"刚好在那个时间段维护升级。"
平板电脑突然发出低电量警报，幽蓝的光映得她瞳孔发亮。"孙明的戏码更精彩。" 她滑动屏幕调出车辆轨迹，黑色轿车图标在地图上画出诡异的折线，"租来的车提前三天就做了改装，行车记录仪被替换成空壳。" 放大收费站照片时，画面里的黑色轿车像条滑不留手的鳗鱼，"他走的是废弃的国道支线，连 ETC 都拆了，加油用的还是一年前就停用的旧版纸币。"
轮椅突然发出刺耳的急刹声，柳亦云猛地向后仰去。她盯着白板上的嫌疑人照片，又转头看向不断刷新的数据流，脖颈青筋暴起。两个时间轴在视网膜上重叠成狰狞的 X 形，她突然扯下氧气面罩，剧烈咳嗽震得轮椅扶手哐当作响："这根本不是巧合......"
张昊猛地将一叠被汗渍浸透的文件摔在斑驳的木质会议桌上，纸张相撞发出沉闷的 “啪嗒” 声，几张便利店收据像枯叶般飘落。他的警服后背洇出深色汗渍，胸膛剧烈起伏，脖颈处青筋随着急促的呼吸突突跳动，显然刚经历一场与时间赛跑的高强度走访。
"我沿着王浩下车后的路线逐户排查，在临江的 ' 好运来 ' 便利店有了重大发现。" 他沙哑的声音里压抑着难以掩饰的兴奋，骨节分明的手指无意识摩挲着警徽，"店主调出监控时，我盯着屏幕反复看了二十遍 —— 王浩进店时特意摘下了棒球帽，对着玻璃门整理领口，那副刻意伪装的模样，倒像是赴一场精心准备的约会。"
他弯腰拾起一张泛黄的收据，拇指用力按着上面模糊的时间戳："重点在这通电话。便利店老板清楚记得，王浩对着手机说 ' 放心，今晚就解决 ' 时，正巧冷藏柜的门 ' 咔嗒 ' 一声关上，那瞬间的死寂里，他语气冷得像冰窖里的手术刀。更讽刺的是......" 张昊突然抓起另一张彩色打印的监控截图，画面里穿灰色卫衣的孙明正站在货架前。
"同一时间，孙明在 ' 家佳乐 ' 超市做着杀人前的最后准备。" 他将截图重重拍在地图上，指尖几乎要戳破纸面，"你们看这荒谬的对比 —— 王浩在便利店买烟时，孙明正戴着白色塑胶手套，像挑选婚纱般仔细比对尼龙绳的承重标签。监控显示他足足用了十二分十七秒，期间三次掏出笔记本记录参数，甚至对着镜头露出了一个诡异的微笑。"
张昊突然剧烈咳嗽起来，从保温杯里灌了一大口凉茶："法医报告显示，死者脖颈处的勒痕与这款承重 200 公斤的工业级尼龙绳完全吻合。他们不是临时起意，这是场精确到分钟的死亡倒计时。"
林锋的目光像扫描仪般掠过白板，日光灯在他镜片上折射出冷冽的光。眉头褶皱里仿佛藏着经年累月的案件卷宗，缓缓堆叠成深不见底的 "川" 字沟壑。他骨节分明的手指突然攫住马克笔，金属笔身被摩挲得微微发烫，笔尖在虎口处灵巧地翻转两圈，划出两道残影，才重重压在白板上。
粗粝的笔锋撕裂寂静，黑色墨迹在照片间炸开，宛如一道未愈的伤疤。"他们怎么确认对方会遵守约定？" 林锋的声音像是从胸腔深处挤出来的，尾音在会议室的角落碰撞出回响，"互不相识的两个人，凭什么相信对方会替自己杀人？"
这句话如同投入深潭的铅块，将沸腾的讨论瞬间凝结成冰。投影仪的蓝光在众人脸上投下诡谲的阴影，有人无意识地转动钢笔，金属与桌面摩擦出细碎声响；有人将文件夹反复开合，纸张翻动声在寂静中格外刺耳。林锋背着手开始踱步，定制皮鞋的橡胶底与瓷砖接触时发出沉闷的 "嗒嗒" 声，这规律的节奏像极了老式座钟的钟摆，一下下叩击着每个人紧绷的神经。
他经过白板时，袖口带起的风让悬着的照片微微晃动。穿病号服的嫌疑人歪着头，嘴角干涸的血迹在照片里泛着诡异的灰；另一个攥着手术刀的嫌疑人瞳孔失焦，眼白上密布的血丝仿佛在照片里游走。两张照片随着气流轻轻碰撞，发出类似牙齿打颤的轻响，仿佛两个嫌疑人正在接受无形的审判，而审判席下是此起彼伏压抑的吞咽声，有人喉结滚动时，金属钢笔在 A4 纸上划出一道歪斜的墨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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