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天礼将军也拍了桌子，隔着中间大块空地回应：“我倒要问问。你怎么知道爱茵没贪墨的，人家做情报的不比你强十倍，人家的钱你能知道。我拜托你遇到事儿用你的屁股眼好好想想，那地方出了灌肠，还能想事儿呢！”
“你放屁！我告诉你，也就是你这种小人物爱财，人家爱茵立了多少功劳，就算贪财你能把人家怎么样，人家每次行动得的奖金就勾划了，人家问心无愧。人家娶小的怎么了，你跟人家抢老婆，你四十来岁的人了娶个十三的，的时候怎么不问问自己配不配呢？”
双方你一眼我一语，当众就爱茵是否爱财，男的该娶多大的老婆两个问题上开始骂了起来。旁边的人都不阻拦，个个沉默不言，继续酝酿奇怪的气氛。
两个加起来有一百岁的人破口大骂，声震屋瓦，蔡琨想劝架，半天也插不进嘴，他看向虚龙大人，希望这位个老头能说两句话，谁知道虚龙面容既安静又慈祥，乖乖的坐在那儿像个看孙子玩闹的老爷爷，人畜无害的相当可爱，但就是不管事儿。
俩人吵了一阵，声音渐渐削弱下去，虚龙站起来拍了两下手，恰到好处的说了两句，让大家尽快进入正题。
激烈的化学反应稍稍被压制下来，司法部的一个人发话，说按照法规，爱茵是杀死帝国高官，是应该斩首处死。
战矛军团的有个将军说：爱茵功勋卓着，降职到前线充军即可，用不着脑袋落地。
此时，有个带有勋爵的贵族讥讽：“照你这么说，在前线打了败仗，叛国投敌也是可以宽恕的了？你们现在的军团，各个吃喝享受一个顶两个，遇到打仗担责任的时候比女人躲的都快。”
将军侧眼回应说：“我们军团的人再不管用，也是一刀一枪用命换功绩，不知道你这种都在城里享乐的人有什么资格教训我们？”
“什么教训不教训的，你们吃皇粮就该干人干的事儿。否则要你们干什么用，也不知道某些将军，表面上穿金戴银，看上去人五人六的，背地里干些欺男霸女，强买强卖的勾当。”
“我强你的姑娘了，卖你的地了？”
两人用奇怪的语气争论的同时，隶属军事委员会文职的一个光头老汉，和一位武职的后勤官，就派人杀人和亲自杀人的量刑争吵起来。
两人的观点含混不清，也不引经据典，单纯是理屈词穷的强辩，完全是小孩子相互瞧不顺眼的那种。
气氛越来越怪，后面有四五个三十来岁的人围成一圈，自顾自讨论起什么背后害人的问题。
蔡琨刚想让大家静一静，要单独发言不要争论，最先站起来骂娘的梅天礼和胡根法官也许是恢复了力气，又开始咒骂不休。
有个瘦子巫师顺便加入冷嘲热讽的阵营，他先帮着梅天礼骂裴德生活不检点，又骂胡根为老不尊，骂了半天，又帮胡根骂梅天礼没本事，兵都带不好就知道贪财。
有着几个人打头，屋子里嗡嗡的开始纷纷说话，从说话发展成质问，从质问发展为争吵。
蔡琨这才后知后觉的知道了一点儿什么。
黑权杖搜集的材料十分详细，邮递材料的人做了剪辑，把相应的资料归类，平时低头不见抬头见的众多高官和贵族，今天见面好比是脱光了一丝不挂来开会的，自己做了什么事，某某认做了什么事，相互谁陷害了谁，谁给谁使了绊子，谁当年那次吃亏今天终于知道是某某下的手，谁家的老婆为什么天天往外跑，说是去看花谁想到让人拿去睡了！
是可忍孰不可忍！
当然，大家都是体面人，不可能当面说你坏了我家老婆，我指示流氓烧了你家的草料场。体面人做事都是有礼貌，有由头的。他们抓住爱茵的话题，抓住能挑刺的每个地方争论不休，表面上是在断绝案子的惩罚，实际上是在勾心斗角的挽回被捅刀子的仇怨。
“砰，乓！”
蔡琨身边响起惊雷似的拍桌子声，赤焰军团的一个魁梧的大胖子站起来直接扇了座位后的一个六十多岁的老头一耳光，嘴里骂道：“谁说糊了的爱茵寄托不下八百盐矿的！”
343混乱（三）
巫师大厦内，吐沫横飞演绎为肉搏战。
老头伸手矫健，从座位上一蹦三尺高，梆的一拳敲在大胖子的脑袋上。
两人扭打在一起，智慧大厅里，众多人由争吵变成搏斗，由动嘴变成争吵。
蔡琨望着这一幕瞠目结舌，他没想到事情会发展到今天的地步。就在他旁边，大胖子借助体重的便利把老头牢牢的压在身下，挥老拳捅揍。
老头年老体衰，但胜在经验丰富，挽起袖子用手指头抠大胖子的眼珠子。
关于这两个人的事儿，蔡琨是清楚的：两年前，大胖子找关系费尽周折，得到了一个从黄狮子城运盐废柴，通过关卡时遇到主管关卡督察刁难，死扣住大胖子的盐车不放，两人僵持了七天，最后严重延误了行程，被西境的客商拒收。回城路上，好赖一场大雨从天而降，盐车上的货没损失的干干净净，大胖子这一趟血本无归，直到现在还欠人家不少钱。
这两天大胖子应该也受到了信件，从里面得知关卡督察是老头子的人，这下子气不打一出来，先站起来抽了老头一脑袋瓜，说出一句自己都知道是什么意思的话，胖揍一顿解气。
事实上，会议厅里的很多人都是这么想的。名义上是讨论爱茵处罚的问题，实际上是接机发泄内心的仇恨。
两个中年男人扭打在一起，抱圆儿在中间空地上打滚。
另有两个亲兄弟从资料上知道对方不少秘密，亲情变仇冤，正以王八拳互锤对方胸口。气的他们老爹在一边拉架。
有的撕衣服，有的咬耳朵，有的吐吐沫，有的脱下鞋子来打。
智慧大厅里乱成一锅粥，人们都像魔怔了似的，用最原始暴力的方式，解决最人心难测的利益关系。平日里积攒的旧怨今天终于找到突破口，并一发不可收拾。
智慧大厅成了柏林厄的角斗场，道貌岸然的贵族和高官们都是参赛的奴隶和野兽，这里没有胜者，也没有输家，只有叱骂、争斗、哭泣的声音，还有汗水、香料和口水的混合味。
唯有蔡琨孤零零的坐在位置上，他的旁边都是野兽，也是读书人，是读书人变成的野兽，是披着官服的暴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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