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琳的眼神四处游移，像试图寻找逃脱的缝隙。
审讯室像牢不可破的笼子，炽白的吸顶灯像正义审视的眼睛，她无处可逃。
自知抵赖无用，张琳迟疑片刻，像被彻底打败的斗鸡一样耷拉着脑袋，“孟婆。”
乍一听到这两个字，楚城三人均是一愣。
隔壁审讯观察室的江舟以为自己听错了。
怎么可能是“孟婆”呢？
“孟婆”这个聊天号码，只有她江舟和邱杰知道密码，能够登录成功。
可是邱杰一个月前就被炸死在他自家的地下室里。
一个死人怎么能指使张琳夫妇继续制造命案？
“你仔细想好了再说，谁指使你和丛凌风杀害贺筝、逆行肇事，又是谁杀了丛凌风？”
鲁春秋冷硬的声音让张琳不寒而栗。
此前，她敢放肆地跟鲁春秋他们撒泼耍赖，是以为她做得天衣无缝，警方根本没办法查到实质性的证据。
但是现在，她知道警方对她的所作所为了如指掌，她再胡言乱语会罪上加罪。
她没想到，她开了几次房，和哪些男人睡过；她什么时间接过谁的电话，说了些什么……这些极度私密的事，警方都查得清清楚楚。
这种被全面监视的感觉太可怕了，一旦这些秘密曝光，她没脸见人了。
见鲁春秋怒气冲冲，张琳脸色苍白，再不敢自讨苦吃。
“是谁？”
鲁春秋催问。
张琳艰难地喘息了两下，像在绝望中抓住最后的救命稻草，急切地说：“我说的是真的，编排我的是个女人，我不知道她长什么样子，她的网名叫‘孟婆’。
她跟我私聊的时候说，只要我听她的话，她能让我变成富婆，还能让我跟杜政明再续前缘，从此以后相亲相爱，白头偕老。”
呵，这个“孟婆”倒很了解张琳的需求。
江舟非常吃惊。
这个幕后黑手人和邱杰一样恶毒阴狠、狡猾多端，做派也和邱杰如出一辙。
毋庸置疑，他对张琳夫妇、她江舟、贺筝，甚至杜政明的情况都一清二楚。
可是，他是怎么盗用了“孟婆”的号码，又为什么要伪装“孟婆”违法乱纪？
这种感觉糟透了。
她都怀疑邱杰怨念未了，阴魂不散，或者借尸还魂。
江舟有些坐不住了。
林宇尘在一旁也是一脸惊愕，看向江舟的眼神闪烁不定，欲言又止。
审讯室里，楚城和江舟心有灵犀，沉声验证，“你说的这个‘孟婆’社交号码是多少？”
张琳背得滚瓜烂熟，“@&，就这个号。”
这简直匪夷所思，这确实就是“孟婆”那个社交号。
而且，就张琳字面的意思，很容易让人以为是江舟在暗中捣鬼，以“孟婆”的名义纵凶杀人。
毕竟，现在唯一知道“孟婆”这个号码的女人，除了江舟，没别人。
江舟怎么可能是杀害贺筝和丛凌风的幕后黑手呢？
可是，张琳说得很清楚，“孟婆”就是通过这个社交号码跟她私聊，给她画了个富贵圆满的大饼。
腰缠万贯、爱情美满。
哪个女人不向往？
何况是一直为生计强颜欢笑的张琳？
别的女人都有人疼有人爱有人赚钱养家，她倒好，瞎眼嫁给了好吃懒做的丛凌风，什么也指望不上。
两人从结婚当晚就开掐，三天一大吵，两天一小吵。
感情不和，什么都不和谐。
抗日战争打了八年，她抗日打了近二十年。
丛凌风除了对床上那点儿事斗志昂扬之外，其他事都不思进取，成天穿身保安服乍乍呼呼，兜里比脸还干净。
张琳上学时暗恋杜政明学习好，就业时羡慕杜政明会做生意能赚钱。
相比之下，丛凌风一无是处，整个一个窝囊废。
成天惦记着初恋，张琳跟丛凌风在一起简直度日如年。
好不容易听说江舟和杜政明离婚了，她跃跃欲试想离婚勾搭杜政明。
可惜杜政明火速二婚，压根没她什么事儿了。
张琳沮丧了大半个月，痛定思痛，彻底认命了。
看在孩子的份儿上，跟丛凌风好好过日子吧，命八尺难求一丈。
可是机会摆在面前，她没有好好珍惜，等她想珍惜了，人家丛凌风进去踩缝纫机，不伺候她了。
张琳这个心情啊，简直像日了狗。
谁都靠不住，她只能自谋生路。
她文化水平不高，工作不好找，穷得快交不起孩子的学费了，她尝试直播。
开始也不景气，愁得她整宿睡不着。
后来她慢慢发现，她正儿八经没粉丝没流量没收入，扮丑卖傻逗人乐呵人气暴涨。
无耻者无敌。
琢磨出门道，张琳就开始磨炼自己的脸皮。
只要她豁得出去，尴尬的就是别人。
何况牺牲她一个人的尊严，成全粉丝们的优越感，让粉丝们愉快减压，也算是为社会做贡献。
这么一想，张琳就彻底没了精神负担。
只要有人打赏，让她做什么动作什么表情唱什么歌，统统不是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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