菌丝凝结的露珠在通风口折射出幽蓝微光，毛璃的帆布鞋碾过地砖缝隙里尚未干涸的“最终方案”字迹。
王教练的理疗室飘来艾草燃烧的气味，混合着菌丝特有的雨后腐殖土腥甜。
“您见过凌晨四点的训练场吗？”毛璃将紫砂壶轻扣在理疗床边的菌丝托盘上，壶身浮现的CT影像里，癌细胞正沿着李运动员的脊椎啃噬出星云状空洞，“他注射镇痛剂时都在背泳姿分解图。”
王教练扯下后颈的理疗电极片，金属贴片在菌丝床单上灼出焦痕。
全息投影自动播放去年省赛录像，画面里李运动员触壁后突然蜷缩成虾米的模样，被水花模糊的右手正死死抵住第三腰椎。
“这些胰岛素结晶密码……”毛璃指尖扫过菌丝地板，王教练鞋底残留的结晶体突然悬浮成分子结构图，“您妻子每天注射的剂量，和他偷藏的抗癌针是同一家药厂生产的。”
理疗灯管突然爆出青紫色电弧，菌丝墙面渗出胶状物质包裹住灯罩。
王教练的呼吸频率与投影里心电图波纹逐渐同步，当他看到李运动员偷偷修改训练日志、将超标负荷转移给自己时，理疗床头的菌丝突然开出惨白的三色堇。
“当年我截肢的徒弟……”王教练扯断两朵菌丝花塞进运动服口袋，溃烂的花茎在他指缝滴落荧光汁液，“至少该让坚持到终点的孩子……”理疗室密码锁突然吐出半截舌状菌丝，裹着张被胃酸腐蚀的世青赛入场券。
游泳馆穹顶的菌丝云梯开始向办公楼蔓延。
毛璃背包侧袋渗出的茶渍在消防通道形成发光路标，王教练每踏过一级台阶，菌丝就吞噬掉他鞋底一片胰岛素结晶。
当他们停在挂着七把铜锁的局长办公室前，通风管突然垂落三十七枚旋转的电子章，在菌丝地毯投下监狱铁栅般的阴影。
“这是近五年因伤退役选手的再就业数据。”毛璃的紫砂壶喷出量子胶囊，在周局长红木办公桌上滚出银河系模型。
当代表李运动员的光点穿过黑洞时，菌丝突然从局长茶杯里疯长出，将普洱茶染成血透析液的淡红色。
周局长西装袖口的金纽扣开始逆时针旋转，菌丝顺着他的定制皮鞋爬上脚踝。
毛璃掀开壶盖，2019年世锦赛的欢呼声混着心电监护仪的警报涌出，全息影像里李运动员带癌细胞打破亚洲纪录的瞬间，局长收藏柜里的奖杯突然集体转向东方。
“体育精神条款第三章第七项……”局长扯松暗纹领带，领带夹上的局徽裂开蛛网状缝隙，“但国际兴奋剂组织把镇痛剂浓度……”他的话被突然震动的菌丝电话打断，来电显示正是瘫痪运动员救助基金会号码。
毛璃的帆布包突然渗出沥青状物质，将局长珍藏的《体育改革白皮书》封面腐蚀出蜂窝状孔洞。
透过孔洞能看到王教练正用义肢膝盖压住某份文件，他残缺的肢体在菌丝地毯投下的影子，恰好拼成李运动员病历上的肿瘤尺寸。
“下周的听证会……”局长用钢笔挑开正在吞噬桌旗的菌丝，笔尖滴落的蓝黑墨水在审批表上洇出癌转移路径图，“需要三位现任世界冠军的联名信。”他说这话时，西服内袋的电子烟突然漏液，尼古丁盐结晶在菌丝侵蚀下呈现违禁药物分子式。
离开时，毛璃将紫砂壶倒扣在局长鱼缸上方。
锦鲤们争食着壶口漏下的荧光茶渣，鳞片逐渐显现出体育局大楼的立体结构图。
王教练的义肢关节卡着半片胰岛素结晶，在电梯镜面折射出赞助商大厦的轮廓。
菌丝电梯门闭合瞬间，毛璃看见自己瞳孔里浮现出张赞助商的私人飞机航线图——那架湾流G650的尾翼编号，正在她背包内侧用茶渍编织成倒计时。
张赞助商的私人飞机库弥漫着薄荷味消毒剂的气息，菌丝在钛合金墙面上织出血管状的纹路。
毛璃踩着悬浮的茶渍踏入机舱时，整面舷窗突然变成电子财报的投影，跳动的赤字像癌细胞一样啃噬着赞助商集团的标志。
“舆情监控显示，37%的网民认为绝症运动员参赛是作秀。”张赞助商转动着尾戒，戒指内侧的微型量子投影在菌丝座椅上投出热搜词云。
他西服翻领上的铂金徽章突然渗出沥青，将“#体育圈安乐死#”的标签腐蚀成骷髅形状。
毛璃的紫砂壶喷出荧光茶雾，在机舱顶棚凝结成社会影响力模型。
当代表李运动员的金色光点穿透灰色舆情层时，菌丝突然从应急氧气面罩里钻了出来，缠绕住张赞助商珍藏的雪茄盒。
“您去年赞助的马拉松选手，在社交媒体上创造了18亿次品牌曝光。”毛璃指尖划过茶雾形成的柱状图，那些被菌丝包裹的数据流突然具象化为哭泣的粉丝群像，“而李运动员的故事——”她突然掀开壶盖，2019年世锦赛的欢呼声夹杂着心电监护仪的警报声涌了出来，“能让‘永不言弃’真正融入品牌基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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