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现在，训练场的枪声像一把钥匙，突然打开了那扇被铁链锁住的记忆之门。
苏晚念的指尖无意识地抽搐着，仿佛还能感受到那天雨水的温度。
第五发子弹脱靶时，苏晚念突然看见了——不是靶子，而是雨夜里叶卿归倒下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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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幕突然凝固在半空。
叶卿归的瞳孔骤然收缩，他看见苏晚念周身迸发出刺目的光芒——那是空境强者特有的灵压外放。
苏晚念长发无风自动，每一根发丝都缠绕着空间法则的流光。
“念念！控制住【灵能】！”叶卿归大喊，声音却在触及苏晚念周身三丈时被某种无形屏障吞噬。
［空境回响］展开了。
整个世界如同被按下了暂停键。雨滴悬停在半空形成晶莹的珠帘，远处警笛的余音被拉长成怪异的嗡鸣。
叶卿归发现自己连指尖都无法移动——这是绝对的空间支配，是初入觉境的他根本无法抗衡的法则压制。
“【逐光】·时溯！”叶卿归咬牙催动体内的【灵能】，眼瞳泛起银白色波纹。
时间法则艰难地在空间禁锢中撕开一道缝隙，叶卿归的手指终于能微微颤动。
就在叶卿归即将挣脱的刹那，第二重领域降临了。
漆黑如墨的雾气从苏晚念脚下蔓延，所过之处连光线都开始扭曲。
［无尽绝望］的领域像潮水般涌来，叶卿归惊恐地发现自己的时间法则正在被腐蚀——那些银白色波纹碰触到黑雾的瞬间，就像阳光下的积雪般消融。
“双重领域？！”这个认知让叶卿归毛骨悚然。在现有的【灵能】历史上，能同时展开双重领域的存在，苏晚念是头一个。
苏晚念的枪口仍在颤抖。
叶卿归能看到苏晚念眼中挣扎的清明——漆黑与血红在苏晚念的瞳孔中不断交替，那是两个领域在争夺主导权。
“不行……不可以！住手！住手啊！”苏晚念破碎的声音透过领域传来，“我控制不住……”
子弹突然出膛。
在千钧一发之际，叶卿归看到弹道发生了微妙的偏转——这是苏晚念在最后关头强行干预的结果。
但双重领域的反噬让苏晚念失去了精准控制的能力，本该命中眉心的子弹，最终贯穿了叶卿归的腹部。
“咳！”叶卿归闷哼一声，鲜血衣服上绽开刺目的红梅。
领域开始崩塌。
先是［无尽绝望］的黑雾如退潮般缩回苏晚念体内，接着［空间回响］的银光也寸寸碎裂。
静止的雨滴重新坠落，世界的色彩与声音如洪水般涌回。
苏晚念跌跪在地，看着叶卿归缓缓倒下的身影。暴走时被屏蔽的感官此刻全部苏醒——苏晚念闻到血腥味，听到雨声，感受到指尖残留的【灵能】灼烧般的疼痛。
“卿归……卿归！”苏晚念扑过去，手掌按在叶卿归汩汩流血的伤口上。空境的修为正在急速消退，但苏晚念还是拼命将最后的【灵能】渡入叶卿归体内。
叶卿归苍白的嘴唇动了动，沾血的手指轻轻握住苏晚念的手腕。
“不是……你的错……”叶卿归气若游丝地说完，便陷入了昏迷。
远处传来队友们焦急的呼喊声，但苏晚念的世界只剩尖锐的耳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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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绪飘回，苏晚念记得自己当时的手指扣在扳机上，冰凉的金属触感与此刻手中的枪如出一辙。
雨夜里，人影晃动，雨水在叶卿归脸色上划出蜿蜒的痕迹。
苏晚念看到叶卿归腹部爆开的血花在雨中晕染成诡异的红雾。
叶卿归倒下时甚至没有发出惨叫，只是闷哼一声，像被人突然按下了静音键。
"卿归？卿归！” 苏晚念跪在血水里摇晃叶卿归的肩膀，雨水混着血水浸透了苏晚念的作战服。
叶卿归的嘴唇在动，但苏晚念听不见任何声音——世界只剩下尖锐的耳鸣。
后来发生了什么？救护车？手术室？神秘调查局高层震怒的调查？这些记忆都被她亲手锁进了意识最深处。
只记得自己在心理评估室里崩溃地尖叫：‘把我的记忆删掉！全部删掉！我怎么会伤害他！我怎么没控制住暴走了……怎么会……’——仿佛忘记怎么扣动扳机，就能忘记那颗射偏的子弹，忘记叶卿归苍白的脸。
尽管那次以后，苏晚念利用［无尽推演］避开了叶卿归受伤的‘因果’。但是这件事情在苏晚念的心里始终是根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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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晚念静静的呆在［空间回响］之内，四周悬浮着无数晶莹的因果线。苏晚念指尖轻挑，一根泛着血色的丝线便缠绕上来——那是叶卿归中弹的因果。
［无尽推演］全力运转时，苏晚念的瞳孔会变成无尽的星空瞳，倒映着万千可能性的分支。
在过去七百二十次推演中，苏晚念一次次的看着叶卿归因为她而受伤。
“再来！”苏晚念咬牙启动第七百二十一次推演。
直到第一千三百零八次，苏晚念才找到真正完美的解法。
“因果改写完成。”苏晚念冷冷的说，“我觉得不会再伤害他。”
［空间回响］之内，苏晚念闷哼一声捂住左眼。鲜血从指缝间渗出，这是强行干涉因果必须支付的代价。苏晚念已经虚脱地跪倒在地，这是触碰禁忌必须付出的代价。
视网膜上还残留着最后一帧画面：修改后的时间线里，苏晚念没有暴走……叶卿归没有受伤……
——直到三个月后的深夜。
苏晚念在训练场撞见叶卿归独自加练。
月光下，叶卿归无意识地抚摸腹部那道根本不存在的伤疤。
当苏晚念假装不经意问起时，叶卿归皱眉说：“奇怪，总觉得这里应该有个很严重的伤口……但是我明明没有受伤，怎么会有这种感觉……”
那一刻苏晚念如坠冰窟。
因果可以改写，记忆能够删除，但有些印记会刻进灵魂深处。
就像苏晚念现在每次扣动扳机，无名指都会条件反射地抽搐——那是身体对那声枪响的永恒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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