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见冯诗章在不大的地方转来转去，梁枫觉得他有些可疑。没错，就是可疑，冯诗章的注意力就在柜台上摆出来的样品上，每一个都看得十分仔细，细细问小二这东西是做什么用的，但梁枫觉得冯诗章看的时候似乎在吸气，好像在闻这东西的味道。
“世子，咱们？”王保史声音不大，但这是屋子里，也避不了人。
“等会再进去。”梁枫这话一说出口，他发现冯诗章的动作停顿了一瞬。
冯诗章知道自家幼女和梁枫的事，八字还没一撇，但还是觉得梁枫这人怕是没有传闻中那么精明。这还没成婚，梁枫就一点都不遮拦和一个女子的往来，日后说亲也不怕岳家不满。
冯诗章继续看摆出来的样品，直到他拿起一个专门用来擦手的膏子后，他的表情发生了些微的变化。
“这个有货么？”
“这位先生，这个没货。”小二喊人也是门学问，看见冯诗章这种气质出众，人家喊先生，不随便喊老爷。这要是给孩子买东西喊老爷行，要是给情人买，喊老爷人家还不乐意呢，心里没准觉得自己是个少年郎。
“没货怎么摆在这里？”
“这是今年的新货，目前只是摆出来供大家订购的。”
“我看到别人用了。”冯诗章脸上表情严肃了一些，这个他肯定是在自家府里闻到过的，怎么就没人用了。
“这款擦手膏真是今年的新品，您要是说见过，那可能是因为对方是我们的老客户，所以收到了一点样品，但量肯定是极少的。这里面用了珍珠粉，先生知道珍珠粉吧，很珍贵的，是我们东家在东南那面采购到的。”小二见冯诗章不像个信口开河的人，只好如实解释了一番。这擦手膏也就京里的贵人们手上有那么一点点，原本上个月要开始销售的，但因为东家有事，所以这时间推迟了，具体到什么时间，他们还没得到具体消息。
冯诗章低头想了片刻，想到自家长子冯子渊和赵瀚文曾经交好，他能给儿媳拿到这个并不意外，方才点了点头。冯子渊拿这个铜牌做什么？冯诗章想不明白，就在他打算走的时候，药堂内门里面走出了两个人，冯诗章鬼使神差一样停住了。
他心中知道自己为什么停下来，因为他从那两人出来开始便闻到了铜牌上沾惹的味道，但梁枫不知道。梁枫看见冯诗章原本要往外走的步子停住了，还回头看李澄，当下想起前一世这二人的关系，心中情绪有了波动。
“你在等我请你？”李澄得到小二消息，说梁枫来了，心中知道这位是来说和的。但等了会也不见人来，干脆自己出来了。活了那么多年，如今自己和梁枫都好好的，她也没再生气了。
“你好点了么？”自从梁枫在黄州为救赵瀚文受伤后，他们之间已经不避讳人，也不在乎别人议论了。别人再如何议论，也不会比梁枫自己躺在马车上去津海接人，更离谱了。
“好多了，我和掌柜还没说完，你要一起来听听么？”李澄不知道冯诗章来了，这里的小二不认识冯诗章，现在冯诗章背对着内门，脸朝着外面，她还真没看见。
“我跟你一起听听。”梁枫见李澄看都没看冯诗章的方向，心中高兴，抬脚就要朝着李澄那边走过去。
“姑娘留步。”冯诗章就在这个时候开口了。
李澄猛地听见冯诗章的声音，突然就愣住了。这人怎么在这，怎么还和梁枫一起在这，她直接就把目光对上了梁枫，那眼神就是问梁枫这到底怎么回事。
“冯侯爷，你有何事？”梁枫看见李澄怀疑的目光后，心里好受多了，果然他才是李澄信任的那一个。
“世子，这位就是女子药堂的东家李姑娘么？”冯诗章看着梁枫笑了笑。
“是又如何？”梁枫声音冷了下来，对方释放善意的笑，被他自动曲解了。
“那真是巧了，李姑娘小时候，我曾经有幸和她见过一面。在衡州的时候，咱们还做过几日邻居。”冯诗章此时哪还管梁枫语气如何，他就想知道自家的祖传铜牌是谁偷的。
“原来是冯侯爷。”李澄看了眼梁枫后，对冯诗章施了个礼。
“姑娘还记得？”冯诗章脸上带了点笑，和美人说话的时，他总是很有风度的。
“记得，当时侯爷不知为何连夜搬走，我们都很纳闷。”李澄说完这话后，看了眼一边表情不善的梁枫。
梁枫想起小时候恶作剧，抓了野猫就往冯诗章院子里扔的事，脸上终于带了笑。
“可能当时有急事吧，李姑娘，我想问一下那个擦手膏可有现货？我想给家中小女买一盒。”冯诗章借机提出了自己的要求。
“我送冯小姐一盒吧，这擦手膏过段时间便有卖的了，您可以请府上人提前订货。”李澄听到家中小女几个字的时候，不着痕迹看了眼梁枫。
当年为了这个家中小女，李澄隔段时间就会听宫中的人来传话，说她持家不严，教女无方，但这位家中小女又一直在宫里活得好好的，也没见被赐死什么的。那个下旨的人，也不想想，这个小女是她教出来的么？想到这，李澄看着梁枫的眼神都冷了一些。
“谢谢李姑娘，过几日府上有宴会。”冯诗章这话有些不合规矩，因此话还没说完，便被梁枫打断了。
“这不合适吧，李姑娘并不认识贵府的人。”
“合适，京中人都知道姑娘和公主关系匪浅，公主这次也来。世子或许还不知道，赵大人和我长子子渊关系匪浅，李姑娘在我眼里如同家中晚辈。我回去便让儿媳给李姑娘，送请柬。”冯诗章刚才确认过，他寻找的那个味道李澄身上最为浓郁，远超旁边那个穿着一身黄的女子。
梁枫回味着对方说的如同家中晚辈几个字，脸色彻底阴沉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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