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王府正殿内,烛火摇曳,映照着主位上李承越那双含笑却难掩离别的眸子。
他轻执酒杯,目光扫过座中至交——三位国公、两位世子,还有那位总是眉眼带霜的昭灵郡主。
诸位,
他声音温和,却让满座皆静,
“我的身份,想必你们已经明了。”
殿内一时只有烛火轻爆的微响。
百复初与夜阡绝,交换了个眼神,风明清的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杯沿。
明日,我便要归位了。
李承越说得轻描淡写,仿佛只是远行而非永别,
今日请诸位来,既是饯行,也是…
他顿了顿,“道个别。”
雷震天猛地抬头,电昭灵的睫毛颤了颤。
但放心,
李承越适时补充,
我答应过太上皇和太后,定会常回来看看。
他举起酒杯,琥珀色的酒液在光中流转,
“待那时,我们再醉一场,如何?”
所有人沉默着举杯,杯盏相碰的清脆声响在殿内回荡。
李承越仰头饮尽,喉结滚动时,没人看见他眼中一闪而过的眷恋。
凌博渊始终沉默,目光却未曾离开过身侧之人。
他看着李承越为自己斟满酒,杯沿相碰时发出的清响,在这喧闹的殿中,仿佛只属于他们二人。
“凌深,”
李承越的声音很轻,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
“陪我喝一杯。”
没有多余的言语,两人同时仰首,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辛辣的液体滑过喉咙,李承越放下酒杯,唇边勾起一抹极淡的笑意,对着凌博渊,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音量,轻声道:
“谢谢。”
这两个字尚未散尽,一道璀璨夺目的金光毫无征兆地穿透殿顶,倾泻而下。
光芒中,一个清雅绝尘的少年身影缓缓凝实,他眉目如画,气质空灵,仿佛不属于这凡尘俗世。
满座皆惊,连呼吸都停滞了一瞬。
李承越脸上的笑意瞬间敛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混杂着敬畏与熟悉的肃然。
他与凌博渊对视一眼,两人几乎是同时起身,百复初、夜阡绝也紧随其后,四人衣袂翻飞,齐齐躬身行礼,声音沉稳而恭敬:
“拜见天元神!”
其余众人这才如梦初醒,被这股无形的威压所慑,慌忙离席,山呼海啸般跪倒在地:
“拜见天元神!”
金光之中,邵斓曦神情淡漠,仿佛俯瞰众生的神只。
他身前,一本由星光织就的古老天书缓缓展开,无形的威压瞬间笼罩了整个正殿,连烛火都为之凝固。
他的声音不响,却清晰地回荡在每个人的灵魂深处,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顺应天命,火神归位。”
天书之上,风、雷、电三个古老符文骤然亮起,光芒流转,仿佛活了过来。
“风明清、雷震天、电昭灵,乃三圣灵儿下凡历劫。”
“本应寿终正寝,方可恢复神识,回返九重天。”
话锋一转,那声音里透出一丝嘉许:
“然,三人协助火神归位有功,天恩浩荡,特准其提前觉醒。”
邵斓曦的目光扫过脸色剧变的三人,宣读声如同最终的判决:
“风明清,封为‘风神’;雷震天,封为‘雷公’;电昭灵,封为‘电母’。”
“明日午时三刻,随火神一同归位,不得有误。”
话音落下,天书化作流光消散,那股压得人喘不过气的神威也随之退去。
殿内死寂一片,只有风、雷、电三人剧烈的心跳声。
许久,李承越率先俯身,额头触地,声音沉稳而洪亮:
“遵天命!”
满座之人如梦初醒,不敢有丝毫迟疑,纷纷深深一拜,山呼之声响彻殿宇:
“遵天命!”
九重天的云海翻涌,霞光万道,将狐梓月的侧脸映照得柔和如玉。
她安静地倚着栏杆,听风明清继续那段尘封的往事。
“重返天界那日,仙班林立,万神朝贺。”
“可我的目光越过所有人,第一眼就看到了你。”
风明清的声音里带着一丝追忆的迷惘,
“心头那份熟悉感,强烈得让我心慌,却偏偏想不起一丝一毫的过往。”
他顿了顿,仿佛在回味当时的焦灼:
“直到师尊赐下丹药,尘封的记忆如潮水般涌来……我才明白,那份熟悉,是刻在灵魂里的。”
“所以,我才会……那样失态地跑去找你。”
他自嘲地笑了笑,
“幸好,这副皮囊还算对得起你。”
“若是我变得面目全非,真不知该如何开口,怕是……连相认的资格都没有了。”
狐梓月闻言,不禁莞尔,那笑容比漫天霞光还要璀璨。
她伸出手,轻轻抚上他的脸颊,眼波流转,满是柔情。
“傻瓜,”
她柔声说:
“就算你换了容貌,变了声音,只要你站在我面前,说出你的名字,我的心,依然会为你而跳动。”
风明清却像是孩童般,带着一丝不确定,迟疑地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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