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走前，苏琼看了一眼朗月。
朗月见此，有些无奈，回头跟上了桓凌。
第二日，大战就开始了。
为了方便，苏琼就一直带着有些吓人的鬼面出现在众人面前，萧逐意几人也做了掩饰，说是一位隐士故人，特来助阵，唤他为“杏先生”。
这几日面对的依旧是苏琼见惯了的尸山血海，痛苦呻吟，他依旧做着自己习以为常的工作，把持大局，掌控细节，善用良才，松弛有度。
这前两日的事，也算顺顺利利的安排下去。
当天夜间，众人也算得到片刻安宁。
屋中的鬼面少年惆怅一叹，放下手中的毫笔，起身，往屋外走去。
月色下，一黑影闪过，悄然落在苏琼面前。
它低呜一声，算是友好的打招呼。
黑狼乖巧地坐在少年面前，眼神清澈。
苏琼见此，也是笑了，摸了摸它的头，笑道“苍月，你可曾会怪我？”
“倘若不是我想要组建这样的军队，你本该替朗月履行狼王职责，无需带狼群，来掺和这人世间的纷乱。”
“现如今倒好，你再次让你哥哥当了狼王，让你跟了人类，稍有不慎，就死于非命。”
苍月轻蹭少年手心，发出类似安慰的低呜。
苏琼笑了笑，继续道“也不知是怎么了？我这人倒不受小兽喜爱，惟你们这些猛兽倒更与我亲近。”
“罢了，明日开战，你们……定要好好跟他们玩玩。”
她抬眸，缓缓看向这早已出现的众多身影，似月下幽鬼，又似黑煞修罗。
白狼从某处跳下，默默走到少年面前，接着仰天长嚎。
月夜下，修罗至。
……
第二日清晨，苏琼就听到了夜袭的成功。
全员安全回来了。
同时也马不停蹄地赶往新战场。
战场设置在山岭附近，以便尽最大努力在这里快速解决一些人，趁他们还没意识到山林是天苍的统治区前。
而此时正在包扎手臂的晋回江不禁看向面前从容不迫的苏琼，眼中有些戏谑，似乎对他这副正经模样有些不习惯，但也同时，他也是出自己的疑惑。
“你能保证今日他们会被引进那山岭里？”
苏琼闻言，看向他，正色道“这两日……我看对方将领的作战风格，大概是看出些许门路了。”
“那将领大约是好折磨人的混蛋！”
“那么多好机会，偏偏不打算速战速决，而是不断以戏耍的姿态折磨他人。”
“不过，从政治层面来看，倒也合理，没有什么比一个暴君统治可以在极短的时间下成功震慑人心，快速治理得好，来得有效，这样也方便快速地修整军队，再一次征伐。”
“不过，从军事方面来说，这可是狂妄之举，不可多取。”
“啊……反正对我们有利，这些没必要多聊，你只需知道，就凭对方将领的鬼德行，他必然是往战斗人员多的地方去。”
“主要原因嘛——”
少年抚额微叹一声，淡然道“没有什么比瓦解一个战士的斗志更加有趣，也没有什么比一个军队彻底丧失士气更加绝望的。”
晋回江沉默了一会，难免不赞同。
苏琼继续问道“这舟临的路打通到什么程度了？”
晋回江回：“难说，落石太多，而且舟临这路无人绘制地图，总长我们也不知晓，加紧时间就是了。”
苏琼低应一声。
虽然作了两手准备，一个放信鸽，一个派韩武他们绕路前往。
但也实在不知那边的真实情况。
真是麻烦。
萧逐意恰好此时进来，见他神色有些复杂，打趣道“今日恰见秋鸿归雁，怕是个好兆头。”
苏琼听言，抬头看向他，笑道“这话好笑，秋鸿归雁向来都是让人徒添感伤的，好兆头又从何来？”
萧逐意笑了笑，说道“落叶归根，飞雁归巢，乃是尘埃落定之意，即使难说好坏，但这终归是好的。”
“强词夺理。”少年无奈轻笑。
萧逐意轻挑一笑，“这不是哄人？”
算是他这般胡闹，苏琼心里也算是轻松了些许。
苏琼坐在椅子上，翘着二郎腿，眼中闪过些许怀念，柔笑道“你知道吗？”
“苏家人都喜欢秋天。”
“不仅是因为家里的千年银杏正好看，还是因为……这银杏一黄一落，就又是一转轮回。”
“新旧交替，向来是我们苏家人最爱看的景。”
萧逐意笑了笑，算是明白他的意思，“这苏家人喜欢的，倒是有些趣味。”
少年轻笑一声，摆手道“说来也是，苏家人的爱好向来奇葩，就比如我祖父那早逝的兄长，特别喜欢针绣，你可别说，他老人家的东西随便拿出去一件，都可以卖个上千两。”
“可偏偏这人嘛，还是个武将，谁能想到呢？最后……跟他的爱妻一同赴死。”
“苏家人……可有不是战死的？”萧逐意随口问道。
少年听此，仰头轻嗤一声，“有……自然有。”
“我爹，还有我祖父。”
萧逐意沉默了。
少年不以为然，继续道“苏家守了这疆土将近百年，死伤无数，基本都因这战事殒命。”
“呵，人们总说苏家乃不败战神，可只有不败是真，战神倒是假的，都是些义无反顾的疯子罢了。”
“算了，闲话多说也无用，我去外边看看。”
说完，少年扶好脸上的鬼面，离开此地。
晋回江见此，不禁怅然一叹，“老萧，这人世……可真荒唐。”
萧逐意笑了笑，没有说话。
屋中的熏香继续燃着，清香中掺着屋外淡淡的血腥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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