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华忽悠马超不成，也不再言语，闷头带着万余骑兵猛跑。
建安六年底，时值岁末年初，刘华一行赶到凉州武威郡姑臧城，受到了马腾的热情款待。
酒席之中，刘华也不好好喝酒，净耍赖了，这厮心中有事，不断放低姿态，各种漂亮话把马腾给捧得老高，猛灌马腾喝酒。
马腾不明所以，还以为是自家马超跟小崽子混熟了，把小崽子哄高兴了，才有此一出，也很是心情愉悦，喝得痛快。
小崽子感觉火候差不多了，趁着马腾半迷糊不迷糊的时候，该出手了，给他来个猛料。
又拿出了对付马超的那套说辞，几乎是一字不差，连表情都不带换样的。
直看得旁边马超胸膛起伏，不断颤抖，自己都替他脸红。
继而心跳加快，心急如焚，暗骂小贼不当人子，真是人前一套，背后一套。
他当着我的面，如此明目张胆，坑害我父亲，我到底要不要拆穿他。
嗯，先忍一忍，看一看老爹的态度再说吧。
马腾能在一众西凉诸侯中，活到最后，肯定不只是粗鄙武夫那么简单，虽然喝了不少酒，但脑瓜子还清醒着呢。
大眼睛眨巴眨巴，分分钟就猜透了刘华的小心思，嘿嘿一笑。
说道：“卫将军，我老马一介武夫，只会直来直去，莫要见怪。
咱俩明人不说暗话，你是不是害怕了，怕边关战事不顺，想脱身而退。”
刘华的小把戏被拆穿，暗叹老马家个个不简单，还真就没一个糊涂蛋，真是日了狗了。
小崽子愁啊，都是明白人，实在是装不下去了，这最后甩锅的希望也破灭了，怎能不叫人伤心。
慢慢低下了脑袋，再抬头时已经眼睛通红，憋在心中的苦闷，再也控制不住。
叹息道：“哎，让马叔见笑了，西凉五郡，本来非我之所有。
只因小侄一时糊涂，巧取豪夺而来，如今，也算是糟了报应。
这五郡之地，历经多年战乱，民生凋敝，经济不兴，入不敷出。
我得来无味，每年还要搭进去不少钱粮。
若想此地恢复元气，非十年之功不可，那将再投进去多少财货。
当然了，我将军府领地广阔，也可以不管此地百姓死活，甚至横征暴敛。
但此非我所愿也，我纵然百般不是，也从未亏待过任何百姓，此乃我之操守和底线，大家有目共睹。”
大家听完，纷纷点头，小崽子坏的一批，谁都坑，唯独对治下百姓好得很，其治下百姓也是整个大汉最富庶的。
小崽子情到深处，开始呜咽：“呜呜，眼下，西域十国十二万兵马犯境，凶险无比。
为了这五个边郡，我将军府不知又要耗费多少钱粮，战死多少将士，实在是难以计较。
可我将军府处境艰难，到处再把守国门，抗下大汉所有，其中心酸，无法为外人道也。
北境二十万北匈奴大军犯境，五万南匈奴进犯，西南也在抵抗苏毗大军，全是九死一生的苦战。
我将军府再能打，又能有多少实力，以一隅之地，抗衡数国强军轮番攻打。
即便我孤注一掷，拼劲最后家底，全力抵抗西部戎狄，也不一定能守住此地，还有背负战败失地骂名的风险。
西凉五郡，累我太甚，着实是不想要这破地方了，这才有此一出，还望马叔理解。呜呜。”
说完，小崽子已泣不成声，身后汉华军将士也跟着哭泣。
马腾这边人马听完，也是深有同感，不断叹息，继而黯然神伤。
平时光看见小崽子风光无限了，可谁知人家小小年纪，竟背负了这么大的压力，几乎是凭一己之力，为大汉扛下了所有外力。
马腾也不藏着掖着，很是干脆：“卫将军，说实话，若是放在平时，此地我定然愿意接受，甚至，你们不给，我都有可能去抢。
正如你所说，今时不同往日，西域大军犯境，此地成了个烫手山芋。
这战败失地，有损国体的罪名，我老马也背负不起啊。
放眼当今天下，谁还有这能力，能抗衡十几万西域大军啊。
只恨我老马无能，手下只有四万兵马，其中一半还是步卒，肯定是打不过。
若是连你大汉第一诸侯都不愿镇守国门，那大汉算是真的没有希望了。”
两大诸侯，如此直白的大实话，引得众将无不伤感，纷纷凝视刘华，眼神真挚而热烈，把希望全都放在了这个十八岁少年身上。
刘华也能感受到，虽然平时大家都互相看不对眼，甚至互相算计，但这个时候，却都是真诚无比。
大家都希望自己能站出来，守住大汉国门。
此情此景，小崽子自知再无退路，哪能掉链子，手中酒碗一摔。
大呼：“罢，罢，罢，我大汉司空，卫将军，列侯刘华，豁出去了。
众兄弟勿优，我在此以血盟誓，死战不退，不败西戎，誓不回还。”
然后，抽出腰间小宝剑，划破手指，滴血在酒碗里，敬天敬地，真的以血盟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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