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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春，树杈上的嫩芽刚冒尖尖角，一场罕见的倒春寒席卷整个京城。
林婉言踩着湿滑的地面，沿着长廊急步往前院书房走去。
刚才她院里丫鬟来报说，少爷已经回府，却无人事先知会她这个妻子。
想起那些传言，林婉言的脚步更快了几分。
再转过一处回廊，过了垂花门就是前院，院墙下传来下人的低语声，“是真的，林府二小姐紧随着少爷进了府，此时两人就在书房。”
“难怪刚才门口迎接，没有见着少夫人，估摸着是怕她心里难受吧？”
两人的声音又压低了些，“哪能啊，林大人马上要升任户部尚书，林二小姐的身价水涨船高，是谁都知道怎么选。”
“少夫人也姓林，这不一样？”
丫鬟的语气略带嘲讽，“这三年来，你看林家管过她？落毛的凤凰不如鸡，乡下长大的野丫头怎可与京城长大的嫡小姐相提并论。”
林婉言脸色灰白，只觉一股子寒意直往衣襟里钻。
她的母亲在她出生时便难产而亡，五岁祖母病重，继母以克亲为由将她送去老家。
她和许禀文算是青梅竹马，一同在老家清平镇相识，长大。
四年前，大周左相许则民的大儿子因病去世，找回流落在外的私生子，曾在京城传为笑谈。
同年，私生子许禀文获殿试二甲第三名，笑话声逐渐隐没。
老奸巨猾的许则民趁机给儿子谋了个外放的差事，便无人再提及此事。
三年后回京，自又是一方光景。
如今，她夫君归来，全府上下似乎都知道，唯有她这个做妻子的却被瞒得死死的。
林婉言沉着脸跨过垂花门，惊得两个嚼舌根的丫鬟还未来得及行礼，清冷的背影已消失在朦胧阴雨中。
书房里，碳盆中金丝碳偶尔传来一两声细小的“噼啪”声，像是在应和那女子的娇喘声。
许禀文身着里衣，将坐在红木八仙桌旁的林二小姐困在他的两臂之间，戏谑道：“怎么？我才刚回来，就这么迫不及待的投怀送抱？”
林江雪满脸羞涩，眉目含情，双手搂住许禀文精瘦的腰身，语气娇柔，“都等你三年了，还不许我第一个见到你？”
许禀文轻笑着直起身，捏住她的下巴，“是吗？这么上赶着？你爹马上就要升任户部尚书，会允你给我做妾？”
林江雪微愣，抬起头，一双水雾迷漫的眸子蕴着委屈，“你怎的这么坏？大姐姐伤了身子，已生不出孩子，早已触犯七出之条，难道不该休了她，留着她做甚？”
许禀文唇角带着意味不明的笑，手指摩挲着她的下巴顺着白皙脖颈往下游走，所到之处引起她阵阵战栗。
许禀文的笑意更加浓烈，倾身吻上了如火般炙热的唇，八仙桌的桌脚发出磨擦地面的声响......
屋檐下，林婉言的心凉到极点，身体在寒风中不停的颤抖，袖摆中的手紧紧握成了拳。
这便是四年前诚心求娶她的好郎君？
那时，她刚从清平镇回到京城，高中进士的许禀文也刚刚认祖归宗，便上门求亲。
按理说，许丞相不可能让自己的儿子娶一个五品小官的女儿为妻，还是个不受宠、养在乡下的女儿。
不知他怎么运作的，两家的婚事就这么成了。
她自幼失了母亲庇佑，心中极渴望有个尊之重之，能相濡以沫之人携手一生。
许禀文高中进士还没忘竹马之情，一心求娶，她满心欢喜，心中自是感念。
婚后，与他一起前往汝州任职，不到半年，接到许母刘氏的来信，声称自己病重，盼有人陪伴在身前。
于是，她又马不停蹄的回了京，在婆母跟前尽孝。
谁知这三年，她竟成了个笑话。
眼中酸涩不已，房内高亢的娇吟声清晰入耳，林婉言脑子里如同闷雷炸响，伸手用力推开了那扇紧闭的房门。
入眼的情景，让林婉言眼底的泪水终于倾泄而下。
她说怎么今天书房院外无人值守，原来是这样，真是一对渣男贱女！
看到她的到来，林江雪连忙站直了身体，将凌乱的衣衫往身上套，面色桃红，如小鹿般惊慌的眼眸中还带着挑衅，“大姐姐，你......”
“啪！”林婉言气极，她脑子里的神经已完全无法掌控她的怒气，抬步上前，甩手就是一巴掌。
还在将衣裙往身上拢的林江雪扑倒了圆凳，一起摔倒在地，肩膀上大片如雪的肌肤还未来得及遮掩，轻轻颤动着，惹人怜惜，嗓音却尖利，“啊——大姐姐，你这是干什么？你自己生不出孩子，还不让许郎纳妾，这三年，你可知许郎的苦？”
许禀文微微皱眉，顾不得自己衣衫不整，抓住了林婉言再次甩过去的手腕，沉声道：“言儿，我与她的往来是你父亲撮合，她肯定会进我许家门。”
林婉言的双眼被滚滚泪水淹没，视线变得朦胧不清。
可仍能感受到，眼前的男人在官场沉浸三年，身上曾经的青涩仿若被岁月悄然卷走，往昔那个意气风发的少年模样渐渐模糊，离他远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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