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海听了，则是咧嘴一笑，露出一个即使在危机中也不减的狡黠表情。
"老友，还记得我们大学时怎么偷偷混进限制区域的吗？"
俞洋恍然大悟："废水处理通道！"
"没错！每个漂浮城市都有弱点，为了排放处理过的废水设计的海底管道。"程海在控制台上调出新亚特兰蒂斯的构造图，"足够大让单人通过，而且监控最少。"
小林看起来既担忧又佩服："我会在C区处理站等你们。但务必小心，基因炸弹已经进入倒计时，莫里设定的引爆时间是明天日出！"
通讯中断后，两人迅速准备装备。
程海的变异左臂需要特制护套才能不损坏潜水服，而俞洋必须小心隐藏颈部鳃缝。
"准备好了吗？"俞洋检查氧气储备，虽然他自己已经不太需要。
程海看着自己镜中的影像，全身被潜水服遮盖，只有眼睛露在外面，左臂显得异常粗大。
"看起来像廉价科幻片里的反派，但凑合吧。"
他们登上研究站的小型潜水器，向新亚特兰蒂斯驶去。
夜色已深，海面上一轮血月升起，给波涛染上不祥的红色。
"日出前，"俞洋低声说，"不到八小时了。"
程海调整航向，避开巡逻区："足够揭露真相，阻止一场屠杀。"
他停顿片刻，"老俞，如果我们失败了。。。"
"我们不会。"俞洋坚定地说。
程海摇头："我是说，如果最终人类和新人类无法和平共存。你站在哪一边？"
俞洋望向深不见底的海水，又抬头看向血月映照的天空："我不选边，老程。我选择第三条路——像你我这样的混合体之路。不纯粹属于任何一方，却能连接两个世界。"
潜水器潜入更深的水域，向新亚特兰蒂斯底部那鲜为人知的通道驶去。
在他们身后，被月光照亮的海洋仿佛一片血海，而前方，等待着他们的可能是救赎，也可能是死亡。
但有一点确定无疑——无论结果如何，人类的定义，从今夜起将永远改变。
新亚特兰蒂斯的废水处理管道比记忆中更加狭窄。
俞洋挤在散发着酸腐气味的通道内，护甲上的生物荧光调到最低亮度，仅够照亮前方几米。
身后，程海的呼吸声粗重而克制——他的变异左臂在狭小空间里格外碍事，几次刮擦到管壁发出声响。
"还有多远？"程海低声问，声音在金属管道中回荡。
俞洋查看手腕上的定位器："接近C区处理站了。小林应该——"
一阵微弱的敲击声打断了他。三短，三长，再三短——求救信号。
俞洋回应了两声长敲。
片刻后，前方管道的检修盖被旋开，小林的脸出现在洞口，苍白而紧张。
"快！巡逻队每二十分钟经过一次！"他伸手拉他们出来。
三人躲进附近的设备间。
小林递给俞洋和程海两套维修工制服："穿上这个。安全部队正在全城搜捕'水生恐怖分子'，所有检查站都加强了识别措施。"
程海艰难地把变异左臂塞进特制的宽松袖管："基因炸弹部署在哪里？"
"中央平台下的发射井，"小林调出偷拍的画面，"大洋生物的技术团队一小时前完成了装载。莫里亲自授权，议会以紧急状态法跳过表决程序。"
画面中，一个长约五米的银色胶囊被装入垂直发射装置。
俞洋的鳃缝因愤怒而张开："他们管这叫'防御'？这明明是大规模杀伤性武器！"
"更糟的是，"小林压低声音，"炸弹使用基因定位技术，理论上只影响携带水生适应基因的个体。但根据我黑入系统看到的数据，它的扩散范围足以覆盖整个太平洋，包括所有漂浮城市的下层水域。"
程海和俞洋交换了一个震惊的眼神。
漂浮城市的下层水域是养殖区和饮用水净化区，如果被污染。。。
"他们疯了吗？"程海嘶声道，"这会害死成千上万的普通人！"
"莫里认为这是必要牺牲，"小林苦笑，"'净化陆地人类血统的机会'，他在会议上这么说的。"
俞洋的拳头砸在金属墙上，发出一声闷响："我们得阻止发射。证据准备好了吗？"
小林点头，拿出一个数据芯片："你父亲的研究日志，大洋生物的人体实验记录，还有...这个。"
他播放了一段录音，莫里的声音清晰地传出："确保炸弹在日出前发射，议会的鸽派已经开始动摇，如果让他们知道大洋生物早就。。。"
另一个声音打断了他——大洋生物CEO戴维森："放松，议长。等炸弹引爆，新人类灭绝，没人会关心技术来源。我们将成为拯救人类的英雄。"
录音结束。
程海吹了个无声的口哨："铁证如山。问题是，谁会相信我们？"
"科技部和医疗部的人，"小林肯定地说，"他们已经对莫里起了疑心。还有跟我来。"
他们悄悄穿过维修通道，来到一处隐蔽的观测台。
下方广场上，出乎意料地聚集了数百名普通市民。
一些人举着粗糙的手制标语："停止仇恨"，"共存不是罪"，甚至还有"俞洋博士是对的"。
"自从你上次在议会发言，就有人开始质疑官方说法，"小林解释道，"卡尔的袭击反而让更多人相信新人类不全是怪物。尤其是那些有家人失踪的。"
俞洋深吸一口气。
鳃缝在空气中微微颤动，提醒着他肩负的双重身份。
现在，他不仅是科学家、战士，更成了两个世界间唯一的桥梁。
"计划是这样的，"他快速部署，"小林，你负责联络科技部和医疗部的议员，确保他们在议会大厅集合。程海和我去中央平台，设法拖延或破坏发射程序。日出前二十分钟，播放那段录音。"
"太危险了！"小林反对，"中央平台是重兵把守的核心区域！"
程海活动了一下变异左臂，爪尖在灯光下闪着寒光："正合我意。是时候测试这玩意儿的实战能力了。"
距离日出还有五小时十七分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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