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凌延月从未见过这样的姑娘。
她似沸腾的水,又似潺缓的泉。
这姑娘礼仪周正,见他时端着淑女的架子,却从未维持过很久。
他曾想,这样的姑娘,他定要撕下她的伪装,替太傅好好教导规训。
可到头来,破例的成了他,被训的成了他。
陷进去的……也是他。
这姑娘总是出乎他的意料,又让他无可奈何的养成习惯。
不知什么时候开始,他的身边总有她的身影。
换了谁与他同行皆要落后半步和他拉开距离,这姑娘却总是走在他的身侧,仰头对他笑。
十分随意。
仿佛两人悬殊的身份与相差的年纪都成了不必在意之事,让他知道还有人能如此随意地走在他身边。
就算行礼也很随意。
像是知道你会让她如此随性,眨着眼睛看着你,心里却道:殿下不会怪我。
如此的偏爱。
到底是吃准了自己,就是喜欢她。
可她这样的好看,又似狐狸般狡猾,让他想要责罚,却觉不忍。
她这样的姑娘,他如何会不喜欢呢?
“殿下!殿下!你醒醒!别睡!”师雪妍抱着南凌延月,不停呼喊。
远处火红的落日沉入沙海,天色渐渐暗了下来。
周围的尸体太多,倒在炽热的沙地上,却越发让人觉得冷。
师雪妍看向四周,见金纳就倒在不远处,身下全是浸湿的沙土。
全是血……
入目皆是血。
她不敢大口呼吸,只觉鼻尖也萦绕着刺鼻的血腥气。
似乎……是从她抱着的人身上传出来的味道。
第一次如此惊慌失措。
第一次什么也不敢想。
“南凌延月……你说过要带我回家……你说过……”
南凌延月勉强睁开眼,抬起手抚上她的发髻,只是一下便又垂了下来。
师雪妍抓着他的手按在自己脸上:“你撑着,阿妲去金漠找蓁胥了,只要蓁胥一到,你和金纳就有救了!”
南凌延月唇边溢出鲜血,他仿佛没有听见师雪妍说什么,只是动着手指,想触到她的脸。
师雪妍逆着光,却似光都在她身上。
他笑着道:“你问我……为什么对你……这么好……”
“我知道……我都知道……你别说话……”
师雪妍感觉自己的心像是要被撕裂,从未如此疼过。
“若有来世……”南凌延月哽咽道:“我……”
我喜欢你……
我想娶你……
我想永远……
站在你身侧……
可他再也发不出一点声音,无论再努力,再努力,终究说不出那三个字。
南凌延月闭上眼睛,师雪妍蓦然愣住。
一切都好似没了声音,她抓着南凌延月的手一遍遍放在自己脸上,可一放开,他的手又落入沙地中。
“南凌延月……”她轻轻叫他。
“南凌延月!”她用尽浑身力气叫他。
她俯下身倒在他的身侧,最后一眼是身侧的他,闭着眼,像是睡着了。
她回想无数个日月里,那些画面。
师府有难时,南凌延月不避嫌庇护她。狩猎场遇袭时,南凌延月为了护她受了重伤。她中毒时,南凌延月为了她闯入长宁侯府。与韶怡干架时,南凌延月为了她公然得罪皇后。此次她为了师府私自跑出来,南凌延月再次为了她,只身犯险以至险境。
这一次次的保护,一次次的袒护。
他的爱从来都没有宣之于口,却又如此震天动地。
装聋作哑的一直是她,徘徊在蓁胥与他之间的也是她。
她真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大坏蛋!
师雪妍紧紧握住南凌延月手。
如果他就此长眠,那自己……也不要再醒来。
不知过了多久,师雪妍才从榻上醒了过来。
而她醒来的第一件事,便是拉着给她擦脸的姑娘问:“南凌延月呢?”
那姑娘被她吓了一跳,却没听懂她说的什么,叽里咕噜回了一堆金漠的本地话。
师雪妍见她问不出什么,打开门跑出去,但凡见着人都要抓过来问一句:“跟我一起来的人呢?他如何了?”
一年轻的金漠男子被她抓着衣襟不放手,面色涨红又不好发怒,只抱怨道:“淮洛的女孩子都像你这般无礼吗?”
“你说不说!”傅灵姚抡起拳头威胁道。
“你这女郎,好生不讲理!”
两人正争执着,一人从旁边走了过来,握住师雪妍的拳头将她拖进了屋中,瞪了那金漠男子一眼,用力关上房门。
那金漠男子被莫名其妙抓着衣襟闹了一场不说,还被蓁小将军瞪了一眼,可谓是委屈至极。
他扯着嗓子在门外骂道:“好你个蓁胥!明明是她欺负我,你反倒护着她!见色忘义!我波元奇不认你这个朋友了!”
蓁胥将师雪妍扔回了房间,师雪妍想再冲出门去,却被蓁胥一把抓住手臂按在门上。
“闹够了没有!”蓁胥朝她吼道。
师雪妍却突然哭了起来,她抓着蓁胥的衣服,浑身颤抖:“蓁胥……你告诉我,殿下他还……还活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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