瞿岩在一旁心满意足地笑道:“殿下您看,属下就说,小姑娘就喜欢这些玩意儿。
南凌延月颇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转身进了师亭昱的房间,见他正在看书,没有注意到自己,便屏退了瞿岩,径直走到他的床边坐下。
“殿下。”师亭昱微微哑然,想起身行礼,又想起自己的腿下不得地,便在榻上低了低身子。
“可好些了?”
南凌延月掀开被子看了看他的腿,还未消肿,看来还要恢复月余才会好。
“军医用了药,不怎么疼了。”
“这几日,本王见袁佐令隔三差五便来看你,你二人相谈甚欢,便未打扰。”
“何来打扰一说,我也有事正想问殿下,隗之俭可招认了?”
南凌延月道:“本王一直未曾见他,现在还不是时候。”
师亭昱了然点头:“不若回去之后将他放在御庭司,届时再让他开口便好。”
南凌延月本就是这个意思,师亭昱腿伤未好,不能下地,自己的身份也不太方便审问隗之俭,将他带回御庭司审问是最好,也能避免许多麻烦。
“无论他说了什么都直接呈与陛下,莫做其他。”
这番提醒师亭昱自是听得懂,御庭司虽然权利很大,但这种权利握在手中却是一把双刃剑,一不小心便会伤着自己,故而他平日审案子都颇为注意,每一个细节都亲自把关,从未出过一丝错。
师亭昱“嗯”了一声,随即又粲然一笑,与南凌延月说起了袁黎。
“此人当真奇,会易容,说话也和常人不同,我原本还不喜他为人,但经历许多之后,才知此人是真性情。”
谁知南凌延月听后,却一反常态地沉默了片刻,才道:“袁佐令或许是为大义舍身救宿阳郡守,但本王总觉他心思极深,袁氏一族的族长曾为北祁皇帝重臣,如今支脉凋零,总归是因南北祁一战。”
师亭昱对袁黎的身世也略知一二,他算敌国遗族,自己则是毁他家国之人,若在此事上换成自己,怕早就让此人死于乱箭之下,更何谈救。
可偏偏是袁黎拼死救了他,又经几日的相处,他觉此人心胸宽达,是个既可全然寄情山水,又能提笔直言家国天下之人,这样的人,又怎会是两面三刀的小人?
他自觉做了几年的御庭司掌使,看人的眼光还算有几分。
“殿下说的我都明白,但我们无凭无据,不能无端猜疑,否则恐会寒了良臣之心。”
南凌延月只是一种直觉,袁黎此人不会如他们看上去的那样纯粹,相反,他觉此人城府极深,否则怎会一眼看破涂子平心计?
但此事只能按下不动,他的当务之急也不是探查袁黎,而是如何安安稳稳的回去。
“再过不久便是除夕,要启程回淮洛了,这回去的路上恐怕异常凶险,本王怕你伤势加重,不如你先在此地休息,等隗之俭与涂子平安全到了淮洛,本王再派人接你回来。”
师亭昱思索了一番,淮安王的主意是不错,但若是如此,届时师老头见所有人都回了家,只余他一人在此难免忧心,怕是又会几日几夜吃不好睡不好,但如果回去这一路如殿下所说的危险,那他这副样子,着实只能拖后腿。
他本还在犹豫,忽然心生一计,便道:“那一日殿下和袁大人审过涂子平之后我便在想,若幕后之人真的是长宁侯,不如将涂子平招认的消息传回去,长宁侯何其城府,定会因此另做打算,故而我们返程之行便可高枕无忧。”
“不失为一个办法,如此,本王便让瞿岩将消息放出去。”
两人又因此事商议了半炷香的时间,南凌延月才起身离开:“你好好休息,否则病加重了,师太傅怕要拿本王问罪。”
师亭昱轻笑道:“还请殿下这几日帮我好好看着雪妍,父亲最是看中她,若是她不好,我连家门都难进了。”
两人相视一笑,南凌延月开门出去,忽听外面传来笑声,几人齐齐望了出去,只见师雪妍将小犬放在雪地中,看着它在绒绒白雪中打滚、扑闹,居然捏了小雪球扔在它面前引它去扑,看着它憨头憨脑的样子咯咯笑得不停。
师亭昱顺着南凌延月的目光去看,疑道:“怎得有只小犬,也不知这丫头哪里抱来的......”
瞿岩立马接道:“殿下给的。”
南凌延月又是一记眼刀飞了过去。
瞿岩乖乖闭嘴,嘴角却是忍不住弯了又弯。
师亭昱虽然惊讶,却也不再多问,看着一身白色狐氅的少女在雪中跑跳,活像只兔子。
果然一出来将什么闺阁礼仪都忘了。
今天的天色过于暗了,久久压抑的积云一层层叠了起来,白天犹如傍晚,却挡不住少女檀樱般的面容。
她就像宣纸上的一缕浓墨,使得毫无生气的一片皑皑之色变得熠熠生彩。
“月儿!快来!”
南凌延月忽然忆起自己儿时,也曾看过家中兄长、姐姐如此玩闹过,他们叫着他的乳名,朝他扔雪球,抱着他在雪中翻滚,一起纵情高歌,一起烧火烤肉。
可惜时过境迁,如今的南凌一族,只剩下三人。
瞿岩察觉他面色不对,忙关切道:“殿下?”
“无事。”
南凌延月敛了神色,却是朝着与师雪妍相反的方向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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