姥爷冷着脸,个子不高的小老头却站的笔直,他看着自己唯一的儿子,问道,“俊俊今年十八了吧?”
“成年了!”舅舅连忙说,“谁也保不了他了!”
“你还知道!他不是八岁!已经是个成年人了!他能不知道什么事情能做什么事情不能做?!都到了这个时候,你还要纵容,是不是非得他犯下滔天大错才醒悟?”
舅妈不依不饶,“俊俊又不是无意的,咱们有挽回的余地,难道要眼睁睁看着他万劫不复吗?”
“爸,妈,我知道你们疼可可,她是我闺女,我能不疼吗?可俊俊也是你们的孙子啊!你们不能这么偏心!”
我妈怒骂,“啥叫偏心?!不让替你儿子担罪就叫偏心?”
姥爷沉声说,“国有国法,家有家规。谁做错的事谁承担后果。国家法律也不会允许你们胡搅蛮缠。我在回来之前已经报过警了,是俊俊做的,谁也替不了!”
“报警了?!”舅妈尖叫一声跌坐在地上,面如死灰,“完了,完了……俊俊完了……你们要把俊俊害死……”
“害死俊俊的,是你!”姥爷满脸失望,“你说俊俊是你好不容易生下的孩子,不让管不让骂,让他不分是非胡作非为。现在自食其果。”
“爸……”舅舅颤声问,“我就俊俊一个儿子,你非要逼死我吗?”
舅妈疯狂的哭,“你们舍不得可可,那我去!我帮俊俊顶罪!我去替他坐牢!你们不疼俊俊,他还有我这个妈!我疼他!”
我妈忍不住说,“你别那么天真,现在到处是监控,是你说顶替就能顶替的?”
“那怎么办?你们说怎么办?!”舅妈嚎啕大哭,“我都跟可可说好了,本来能解决了,你们为什么要出现,为什么要报警!为什么!”
姥爷闭闭眼,“把房子卖了当赔偿金吧。”
舅舅和姥爷在一个单位上班,现在住的是姥爷当年分的房子,舅舅一家搬过来照顾姥姥姥爷后,他的那套就空着了。
舅舅艰难开口,“房子……早就卖了……俊俊初中时,打架把同学的耳朵扯坏了,我不想让你们担心,卖了房子做补偿……”
也就是说,现在住的是三代人唯一的房子了。
姥爷叹口气,“卖这套。”
舅妈尖叫,“那我们住哪?!总不能露宿街头!”
我妈皱眉,“要不卖我那套吧……”
舅妈顿时两眼放光,姥爷却打断她,“不行。”
“你那房子是辛苦一辈子买的。我当爸的,一点忙都没帮上,现在哪有脸让你卖房子。”
舅妈哭嚎,“那我们怎么办?你只考虑你闺女,想没想过我们?”
姥爷说,“租房子一样住。我跟你妈有退休金,全部给你们,只要有口饭吃就行。”
可可满脸都是泪,哽咽着说,“姥爷,别……别卖……我去替俊俊顶罪……我没事的……”
姥爷摇头,继续说,“我手里还有十万积蓄,都给你们。加上房子,算算够不够。”
可可泣不成声的祈求,“姥爷,你让我去坐牢吧!求求你了!我知道错了!我不该反抗,我去是最好的选择!”
“闭嘴!”姥爷怒斥,“当年你不吭一声辍学去技校,姥爷就跟你说过,人生是你自己的!谁也替你做不了主!你要是再糊涂,以后就别再回来,我当没你这个孙女!”
所有人哭成一团,舅舅颓废的抓着头发,喃喃自语,“难道只有这条路可走了吗……”
我妈说,“我没什么存款了,卖了房子先住我那吧……”
可可说,“我和大金存了点钱,大概有十万。”
大金想说什么,又把话咽了回去。
姥爷眼眶含泪,“是姥爷没有本事。”
我妈说,“也怨我,之前赔了不少……不然现在不会这么紧张。”
“不过,”她瞅了一圈,“小雅呢?她不是早就到了?”
我在书房拼命蹬腿,气的哇哇叫,却发不出声音来。
真是好样的,现在才想起我来。
我妈连忙替我松开绳子,气的又给舅舅几锤,“xxx你连我闺女都敢绑!真是欠收拾!”
我活动一下被绑的酸疼的手臂,“俊俊呢?”
一家人又吵又闹忙活半天了,罪魁祸首连影子都没见。
舅妈小声说,“……我让他去远房亲戚那躲几天……”
姥爷瞪她,“就是因为有你纵容,他才敢胡作非为!”
我连忙说,“带俊俊主动去自首吧,能从轻处理。现在到处都是监控,你们要是真让可可去顶替,到时候被揭穿,连你俩也得被牵连。现在才是最好的结局。”
姥爷的房子是老小区,不值什么钱,但价格挂的低,很快脱手卖出去了。
俊俊的事在赔偿金到位后,得到了对方的谅解,但他情况恶劣,最后判了一年半加三年缓刑,也算是最好的结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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