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抬手让太子起来，“此事朕知晓了，太子刚说番豆还有一件利国利民之事，这又是何意？”
赵晟睿思及盛临乐对他说的话，“内务府记载番豆一种只结二三果，极为珍贵，可据儿臣调查，实则不然，此物播种一粒便可得三十余粒，能生食煮食，且同黄豆一样可用于榨油，一斤番豆至少能出三两清油。”
“父皇，这番豆应当交由百姓种植！”
皇帝听到番豆的单产时手不自觉抓紧扶手，听到其出油产量时险些维持不住脸上镇定，“这些事你是如何得知的？”
自是不能提及盛临乐的真实身份，但此消息又确实是她带进宫来的，父皇要想查出来轻而易举。
赵晟睿垂眸避开皇帝的目光，说：“前几日镇国公夫人进宫开解母后，番豆一事便是儿臣从与镇国公女儿闲聊时得知的。”
皇帝眼中满是疑惑，不知道皇后需要镇国公夫人开解什么，近来后宫又没发生什么事，“是永济那小女儿买下的四十斤番豆？她应该不识此物才是，怎会一下买这么多？”
赵晟睿解释道：“安南人同她吹嘘番豆好吃味美，左右不过才八十两，小姑娘好奇心重便全给买下来了。”
什么好奇心重，说贪食好吃怕是更贴切。
皇帝顿了下，摇摇头：“继续说。”
赵晟睿：“她因番豆名字上沾了个豆字，便猜测番豆是否同黄豆一样做吃食，在家让厨子变着花样折腾了一通，就发现了番豆出油量极高。”
原本赵晟睿只是担心松雪斋的彩印逐渐在京城盛行，白龙图之事又所传甚广，父皇迟早会盯上这块肥肉。
与其父皇亲自动手，不如由他早日把彩印握在手中。
也好在早先他散了些谣言说盛临乐是个不下张承的顽劣性子，让父皇对她先入为主有了点坏印象，才没叫父皇深究与彩印相关之人会有盛临乐。
只不过，赵晟睿没想到盛临乐又告知了他番豆这样一个大‘惊喜’。
其实盛临乐的心思很简单，她就是想来年种植一批，可番豆产量这么高，收获时想不引起轰动也不太可能。
与其被动引起皇帝关注，不如干脆借太子之口，提早跟皇帝表明番豆是个好东西。
可盛临乐不知，番豆牵涉了朝中大案，皇帝现下并不想大肆宣扬引进豆种而打草惊蛇，于是交代太子秘密研究番豆种植之事。
皇帝思忖后叮嘱道：“番豆并非正统五谷，切记暂勿宣扬，以免百姓知晓后过度扩种挤占粮田。”
太子笑道：“父皇放心，现下只盛家有豆种，安南人今年运来的番豆并不多，即便他们再运一批来，也赶不上来年春耕了。”
春耕最快也要等到明年二三月，盛临乐担心这批花生不能种，便回忆小学劳动课上教的发绿豆芽法子，试培了十粒种子。
用清水催芽催了六天，终于得见包衣破开缝隙，白生生的芽尖含羞带怯地露了出来。
盛家没暖房让花生芽继续生长，盛临乐就把这些芽种委托给了王妃姑姑。
瑞王妃看着侄女殷殷期盼的眼神，大手一挥，直接把暖房里几盆看腻的花种挑了出来，腾出最好的一片位置来安置花生芽种。
“姑姑会调个庄子上的老农来照顾这些番豆，过几月定给你结出满盆的番豆出来。”瑞王妃捏了捏盛临乐的脸蛋，语气十分宠溺。
盛临乐接连麻烦这位王妃姑姑，想着该做点什么感激她时。
瑞王突然在暖房外面问：“怎么把这些花都搬到外面来了？”
瑞王走进来，盛临乐眼睛一亮，激动地说：“姑姑，要不我给您和姑父画张肖像吧！”
“画像？好啊。”瑞王笑意吟吟地走过来。
瑞王妃抚着自己脸有些发愁，“可我最近气色不佳，画出来会不会难看呀？”
盛临乐心道后世拍照都得磨皮滤镜加美颜，谁说画像就一定得写实了。
“姑姑好看着呢，完全不用担心，我一定把您画得美若天仙一般。”盛临乐夸张比划，逗得瑞王妃喜笑颜开。
“那我这就去换冠服来。”瑞王妃笑着说。
瑞王整了整衣服，也道：“我也去换件正经直身，身上这件衣裳风流了些。”
盛临乐赶忙止住他们，说：“别换，别换，就这样才好看，若是穿得正式了，人会不自觉端着，神情僵硬难看，画也不生动。”
瑞王夫妻俩有些迟疑。
也不怪他们想穿着正式入画，这会儿画人像的大流就是如此，就要是那种端得板板正正，不苟言笑的证件照才算好，日后子孙供奉都随时能拿出来挂在祠堂墙上。
盛临乐坚决秉持自己要画艺术照，环视周围一圈后，拍手决定，“先从暖房取景开始。”
“姑姑，你站到那盆栀子旁，手捧一朵花，侧身看向姑父，然后再笑一笑……”
她没拍过情侣照，但以前上网秀刷多了那些恩爱的，不会写诗也会吟，指导摆几个经典情侣姿势还是驾轻就熟的。
瑞王妃不甚熟练地伸手摸花、侧身、微笑：“这、这样吗？”
真是好僵硬地一座雕像……
盛临乐教学蓦地卡住，怎么跟想象的不一样？
“咳——”
瑞王轻咳一声，有些想笑又不敢，强压住笑意说：“那个，大侄女，这里纸笔都没有，用什么画？”
盛临乐从呆滞里醒过神，看着瑞王尴尬地挠了挠头，礼貌笑笑：“这不是还在准备嘛，云兰……”
云兰忙应道：“姑娘，我这就回家去取您的纸笔和画板来。”
盛临乐：“记得是拿炭笔！”
瑞王摇头笑笑，上前扶起妻子，吩咐下人搬桌椅、上点心茶水来慢慢等。
“夫人，怎么单单把那几盆采霞绡搬到外面去了？”瑞王又想起来此事问道。
瑞王妃解释要帮盛临乐种番豆，“左右这里牡丹种得多，不差那几盆。”
瑞王也没问番豆是何物，反正这暖房都是给夫人建的，她爱种什么就种什么，思索道：“那采霞绡也是洛阳名种，扔了倒是有些可惜……”
“对了，太子喜花，来人，把那些花儿都送给东宫去。”
利落地解决掉闲置物，瑞王忍不住跟妻子说：“以后你若又想看那花了，我再去找太子要回来。”
盛临乐：您把东宫当废品回收站倒是一点不客气，太子知道了也不知是什么感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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