贞晓兕从来没想到,那本静静躺在柿子小说书架里的、淡蓝色封面的书,会像一枚投入心湖的冰冷石子,不仅激起涟漪,更将湖底从未照见过天日的淤泥与暗礁彻底翻搅上来。
它被搁在书架里,是女儿——那个近来总用沉默和闪躲的目光说她“控制欲太强”的女儿——留下的,像一份无声的抗议,又像一道小心翼翼的考题。
这个周三的夜晚,结束了一场并不令人愉快的简短通话后,她带着一身会议室的冷气与心底莫名的烦躁回到卧室,目光就落在了那本书上。
《情绪勒索》,书名直白得有些刺眼。
她原本带着一丝居高临下的好奇,甚至是一点“看看如何应对他人勒索”的轻慢,打算随手点点翻页。
可当她倚在床头,窗外城市的光渗进来,给房间镀上一层冰冷的蓝调时,她并不知道,几分钟后,这寥寥几页纸将不再是剖析他人的工具,而会变成一面无比清晰、也无情的镜子,将她那张从未真正看清过的脸,猛然推到她自己眼前——那张脸上或许还带着惯常的、不容置疑的完美面具,但面具之下,所有被她归咎于“敏感”、“在乎”、“为你好”的裂痕,都将第一次,狰狞毕现。
周三下午,她提早结束会议回到办公室,正准备叫助理小林进来,却无意中听到了外面的对话。
“林姐,贞总监又让你周末加班做那份报告?”是新来的实习生小心翼翼的声音。
“习惯了,”小林语气里透着疲惫,“她说这个项目关系到我们部门的生死存亡,我不做就是不顾团队。”
“可你不是早就计划好这周末去参加你妹妹的婚礼吗?”
一阵沉默后,小林轻声说:“我跟贞总监提过,她说‘真正有团队精神的人知道孰轻孰重’。我没办法,只能跟家里说工作实在走不开。”
贞晓兕僵在门外,她记得那次谈话——她确实用了“团队精神”这个词,但她只是在激励员工啊。何况这个项目真的很重要。这不是负责任的正常做法吗?
那天晚上回家,她在床头柜上看到女儿放的一本书,淡蓝色的封面上写着《谁是情绪勒索的最亲的人》。女儿最近总说她“控制欲太强”,她本想翻翻这本书,看看如何应对他人的情绪勒索。
翻开第一页,苏珊·福沃德的定义就让她愣住了:“情绪勒索是一种强有力的操纵方式,勒索者利用恐惧、义务和罪恶感,控制他人达成自己的目的。”
恐惧、义务、罪恶感。这三个词在她脑海中盘旋。
贞晓兕蜷缩在沙发上,继续读着福沃德的案例。
一个总是以“我为这个家付出了一切”来要求子女顺从的母亲;一个用“如果你真的爱我,就会怎样怎样.....”来操控伴侣的男人。
“勒索者往往不自知,”书里写道,“他们真诚地相信自己是为了对方好。”
她的手微微发抖。
昨天,她对丈夫说:“如果你真的关心这个家,就不会每天晚上都去打篮球。”上周,她对女儿说:“我为你放弃了升职机会,你就不能选个我更认可的专业方向吗?”
恐惧(Fear)。她让丈夫恐惧家庭不睦,让女儿恐惧辜负母亲牺牲。
义务(Obligation)。“为你好”、“为这个家”——这些她挂在嘴边的短语,此刻在书页间回响成刺耳的指控。
罪恶感(Guilt)。女儿最终放弃喜欢的艺术专业时眼中的黯淡,丈夫取消篮球活动后闷闷不乐的背影——这些她曾解读为“懂事”和“成熟”的表现,突然间染上了别样的色彩。
即使吃了右佐匹克隆,贞晓兕还是彻夜未眠。
她同时读了周慕姿的版本。指出了她为何会伸出那只打人的手。
“在华人文化中,‘孝顺’、‘顾全大局’、‘为你好’常常成为情绪勒索的温床。”
“我们被教导要顺从权威,顾及他人感受,却很少被允许建立清晰的个人边界,总是和亲密者形成一种不健康的模糊的共生关系……”
贞晓兕想起自己的母亲——那个总是说“我这么辛苦把你养大,你就不能听话点吗,你不听话我就出家”的女人。她学了心理学后觉得母亲的沟通方式不对,可母亲如今都转变了,她却在不知不觉中掌握了同样的语言。
福沃德的理论是普世的,像一把精准的手术刀,剖开了情绪勒索的运作机制。
周慕姿的分析则是针对性的,像一面放大镜,让她看清了文化如何为这把手术刀提供了特定的握柄和角度。
她开始记录自己的“勒索时刻”:
周一:对下属说“其他人都同意了,就你有意见,是不是太不合群了?”(施压类型:悲情者+施暴者混合)
周三:对丈夫说“我头疼了一整天,你居然还想出去吃饭?”(自虐者倾向)
周五:对女儿说“你知道妈妈最重视你的教育,这次考试一定要进前三。”(欲擒故纵者——以爱和期待为筹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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