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读懂了夫人的唇语：隔墙有耳。
但他却不动声色的继续说道：“夫人，若不是陛下，那会是何人？”
张夫人知道自家夫君懂了，于是顺着话继续往下说：“陛下言出必行，自是不会对我们动手，但那些朝臣，世家，甚至是柳氏呢？”
“你今日早朝可是选择了站队，不仅替锦衣卫解了围，挡住了杜虎，更是在早朝之时拦在了陛下身前。”
“你这样的举动，让那些大臣怎么想？让柳氏又怎么想？一门二女尽皆死于陛下之手没错，可仔细想想，整个事件里你是否都有参与？”
原本还在思考影卫会藏在哪里的张之行呆愣在原地，原以为夫人只是想要转移影卫的视线，为离开京城做准备。
可现在一听，好像不是胡诌，不仅不是胡诌，反而很有可能发生。
第一次柳如烟时，陛下点名让他动手，第二次柳如雪时，他又是第一个奋不顾身站在陛下身边的人。
这么一想，张之行脸色也逐渐变得难看起来。
得罪了陛下还好说，只要离开京城，天高皇帝远，陛下虽有龙腾之势，但终归时间尚短。
他与夫人完全是靠着自己走到今日，可以说身后没有任何助力。
可柳氏不同，柳如烟，柳如雪虽然被元阴宫收入门下，但终归只是小辈。
作为大夏五大世家之一，有着千年传承的柳氏，其关系网遍布整个大夏，更是有一名三百岁的老祖坐镇。
虽然已经远离朝堂，但能够稳坐五大世家之一，其实力可见一斑。
而这，还只是显露在外的冰山一角。
张之行不由得皱起眉头。
若是被柳氏记恨，怕是前脚踏出京城，后脚就会身首异处。
“夫人，那你说，我该如何做？”
“明日早朝，当宰相。”张夫人语气非常果决。
张之行听后也沉默了。
半晌后，把包裹交给夫人：“好，我知道了。”
张夫人没再说话，而是拿着包裹朝外走去。
她还要把遣散的仆人找回来，顺便把这些功法武技换成钱财。
看着夫人离开，张之行轻叹一声：“影卫大人，可否现身一见？”
屋内异常安静，似乎影卫并没有来。
可经过夫人的分析，他十分确定影卫就在屋内，甚至看着他遣散仆人，变卖家产。
“影卫大人，我知道你在，不瞒你说，我不打算走了，明日便会成为宰相，可否一见？”
又等了片刻，就在张之行有些失望的时候，影卫出现在墙角处。
只不过他是背对着张之行，肩膀一耸一耸的不知道在做什么。
张之行也有些发懵，就……连正脸都不给？好歹明日也是当宰相的人，这么不给面子么？
但实际上是他误会了，影十此时一脸陶醉的啃着大肉包子。
香！真香！一会回去给陛下带一些，这家的大肉包子肉多，个头还大，比赵柯那厮买的好多了。
“影卫大人，这是何意？”
俗话说，泥人还有三分火气，他好歹也是刑部尚书，哪怕连降三级，那也是五品郎中，依旧可以站在议政殿内，虽然只是末尾。
但这三分火气在下一刻就灭了两分。
只见影十转过身，朝张之行丢出两枚‘暗器’。
张之行心中大惊，陛下是要食言么？
可是否有些太过小瞧他？
下意识抬起双手接住暗器，没有疼痛，也没有毒，更没有爆开。
张之行下意识耸了耸鼻子，还有点香？
低头看向双手中的‘暗器’，张之行整个人都是傻的。
“包，包子？”
“快点吃，一会凉了就不好吃了，牛肉萝卜的。”
张之行张大了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于是把包子放进张大的嘴里。
“呜，你别说，真不错，哪家的？”
“街头那里的一个老妪所卖，说是独家秘方，已经传承了十几代人。”
“呜呜，不错，真不错，这秘方真能传十几代人。”
两人就这么相对而坐，你一口，我一口的吃了起来。
直到张夫人归来，刚一打开房门，以为是自己看错了，连忙把门关上，揉了揉眼睛后，再把门打开。
张夫人……
“夫君，这位就是影卫大人吧？你们这是？”
哪怕是亲眼所见，张夫人还是不敢相信眼前发生的一切。
一个负责监视的人，和一个被监视的人，竟然面对面坐着吃包子？两人貌似还聊的挺开心？
她是真想指着影十鼻子问：“你就是这么替陛下办事的？”
但想了想遭罪的是自己家，也就把话咽了回去。
张之行见到夫人回来，连忙从地上爬起来。
“影十，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我夫人，张王氏，夫人，这位是陛下的影卫，影十。”
影十咽下嘴里最后一口包子站起身走到阴暗处。
“张大人，看在你能放下身份与我一起吃包子的份上，给你一句忠告。”
影十缓缓隐入黑暗之中。
“陛下远比你想象的要强大许多，若是想成就一番事业，只需跟紧陛下脚步即可，若有二心……”
影十的话没有说完，因为他已经消失了。
可这不仅是忠告，也同样是警告。
张之行与张夫人四目相对，彼此之间用眼神交流起来。
张夫人：什么情况？
张之行：我不道啊。
张夫人：你俩怎么混到一起的？
张之行：我也不道啊。
张夫人：那你……
“算了算了。”看着张之行两眼空空的样子，果断失去了用眼神交流的想法。
“说说吧，怎么回事？”
张之行沉吟了片刻。
“怎么说呢，我就是试着叫了两声，然后他就请我吃了五个大肉包子，一个十五文，据说是……”
张夫人默默拿起鞋底，照着张之行脑袋就拍了下去。
“老娘在外面又是找人！又是换钱！你居然躲在屋里吃包子？包子呢？”
“吃完了。”
“好哇！连一个包子都不留给老娘？张之行，老娘给你脸了是吧？给我定！”
“夫人！手下留情啊！不至于用真言术吧？”
“好哇！你还敢跑？给我定定定定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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