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尾江边，柳城目送白安国开车离开。
待车子尾灯消失在黑夜中后，他扔掉烟头，赶紧转身走到一旁，二话不说开始脱衣服。
这可给白云耀看不懂。
“小柳先生，你这是……干嘛？”
柳城手上脱着，嘴里回道：“看不出来吗？当然是下水啊。”
“你把搁那的潜水服拿过来。”
白云耀照办，潜水服、氧气瓶啥一个不少，全都放在柳城脚边。
柳城这边把自己脱得只剩条内裤后，又把潜水服往身上套，不一会儿就把一整套潜水装备全部穿戴整齐。
想了想，他又从脱下的衣服内兜里，取出裹着布条的棺材钉，将其绑在腰上较为顺手的地方。
接着从桶里捞出被狗血浸泡过的柳条绳，绕上两圈紧紧绑在自己腰上。
扯了扯确定绳子不会脱落后，柳城绳子把另一头绑在岸边的一颗树干上。
“看好绳子，别让它松了。”
他回头对白云耀交代一句，看出对方的不解，于是解释道：“在白玉玲解决掉那家伙之前，我要下去把她的尸体捞上来。”
“水下情况不明，这条绳子就是我的退路，一定要守好。”
“明白了，小柳先生。”白云耀不理解他如此做的缘由，但不妨碍他言听计从。
柳城点点头，捡起地上的麻绳网，望着深邃幽绿的江水，深吸一口气，戴上面罩和头灯后，一个猛子直接扎进水中。
这一刻世界瞬间安静下来，江水的冰凉乍一下刺激得皮肤紧缩，耳中尽是蒙蒙水声。
黑夜下的江中，能见度很低，就算有头灯的微弱光芒，眼前也还是朦胧一片。
柳城左右扫视一圈，能感觉到水流划过身体，要不是有绳子绑着，恐怕要不了多久，他就会随水流移动，从而失去方向。
时间有限，他大概认准一个方向后，就向下游去。
马尾江不算大，但深是真的深，越往下柳城越能感受到水压带来的压迫感。
在头灯的光束下，偶尔能看到黑影闪过，看不真切，大抵是江里的鱼吧。
随着胸口愈发沉闷，柳城一路下潜到江底，到了这里视线更差了，借着灯光，依稀可以看见生长在河床上的水草。
很茂密，犹如风中柳枝，扭曲飘荡。
柳城贴着水草游荡，双眼来回搜寻，现在他只有个大致范围，没有具体点位，只能一点点摸过去。
还好绳子准备的够长，足以保证他的活动范围。
从白家村到金市大概半个小时的路程，若等阴魂玉里的极阴一散，白玲玉就会在顷刻间被拉回到自己的尸身中。
也就是说，在白玉玲回来前，他有半个来小时的时间。
不少了，足够他完成想做的事，前提是中途不发生意外。
顺着底一路摸寻了大概十来分钟，柳城这边终于有了发现。
他顺着河床一路摸寻，当游到一处下陷的区域时，第一时间发现异常，这一块和其他地方相比实在是太干净了。
先前还偶尔能看到游鱼窜过的影子，到了这里别说鱼了，就连水草都枯萎了一大片。
别人或许看不见，但在柳城眼中，这块凹陷地整个都被一层黑雾笼罩，宛如一盆清水中滴入一团墨汁。
是阴气，并且非常浓厚。
柳城知道自己找到位了，他径直游进被阴气笼罩的范围。
果然，没过一会儿，他便借着灯光，隐约看到了凹陷中，位于地势最低处，几道直立的人形身影。
人影很模糊，柳城心头一震，赶紧靠过去，随着离得近了他也就看得个清楚。
是立尸。
一共4具，两男两女。
它们就那么直立在水中，半截身子藏在枯萎的水草中，上半身暴露在外，随水流晃动。
乍一眼看去，就像是在水中行走，只不过是原地踏步罢了。
柳城贴得再近些，他与其中的两具男尸离得最近，能清晰的看到它们此刻的状态。
面容扭曲，神色狰狞痛苦，张大的嘴似想发出叫喊，瞪大的双眼中，是残留的惊惧与绝望。
它们的双臂呈高举姿态，双手僵若钩爪，像是拼命想要向上挣揣。
柳城只瞧了一眼，便认出它们。
白怀勇、白玉龙。
前不久还活蹦乱跳的俩人，此时就这般僵直在江底，很难想象，他们死前究竟经历了怎样的痛苦。
越过两人，再看向后方的两具女尸，一具为中年妇女形象，一具是年轻女性。
中年妇女柳城没见过，但不用想就知道，她便是白玉玲的母亲，李芳。
她的状态基本和白怀勇他们一般无二，死得也不轻松。
柳城只简单瞅了两眼，然后目光着重放在了位于最中间的年轻女尸，白玉玲。
“忙活一晚上，终于找到正主了。”
这具尸体才是柳城此行的主要目的。
他游上前去，对着尸体仔细打量一番。
和魂体相比，尸体的巨人观更加严重，特别是脸部，颜面肿大、眼球突出、嘴唇外翻、皮肤呈污绿色，几乎已经看不出原本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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