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的事情，根本用不着陆灵犀操心，有皇后、嵘帝在，安排起事情来，如虎添翼。
但也正因为皇后、嵘帝都在，她无法肆无忌惮地守在昏迷不醒的赵熙川床侧。
她只能守礼地退回客房之中。
“今日多亏有灵犀在府上，他们两人的婚事不能再耽搁了。”
皇后双眸垂泪地靠在沐嵘怀中，“不然，这偌大的靖王府里，川儿连个贴身照顾的人都没有。”
“恩。”沐嵘点头应下，“你放心，明日一早，朕便下旨为他们两人赐婚。”
“皇上，您明早还要上早朝，此处有臣妾守着，您快些回宫。”
“你随朕一起回宫！”沐嵘不给皇后拒绝的机会，“你是朕的皇后，朕怎能留你一人在外？”
“况且，明日一早，诸城秀女齐聚后宫，皇后若是不在，成何体统？”
沐嵘说的这些，皇后又何尝不明白，她的视线落向床上昏迷不醒的赵熙川处，伸手，轻轻握住他的手，“川儿，原谅母后。”
如果可以，她多想自己并不是黎国皇后，而只是乡野间一个寻常的妇人，如此，她便能日日守在她的儿子身侧，不用忍受骨肉分离之痛。
皇后将靖王府内一切事宜都安排妥帖，更是将王嬷嬷留下，这才随着沐嵘踏上回宫的马车。
今日沐嵘肯让她出宫见川儿已经是开恩，她该识趣，不该再提其他出格的要求。
“皇上！”只要一想到川儿生死未卜地躺在那儿，她便无法做到无动于衷，“臣妾想……”
“朕同你一样担心川儿。”沐嵘拦断了她的话头，“待他这次痊愈后，让他进宫小住几日，陪陪你。”
他抬手轻轻拍着手掌心内冰凉的玉手，“凝儿，有太医、王嬷嬷看着，川儿不会有事。”
“你若还放不下心来，朕便让灵犀暂时住在靖王府，替你照看川儿。”
“如此……”皇后靠向嵘帝的怀中，“于礼不和。”
皇后私自离宫，久留王爷府中，这才真的是于礼不和。
皇上、皇后两人一同出宫的事情，根本瞒不住，待早朝的时候，文武百官该知道的都知道了。
丽贵妃气得将殿内的瓷器都砸了，“靖王算是个什么东西，不过是病了，皇上就这般兴师动众，亲自出宫去探。”
“皇上还一丝都未曾遮掩，搞得人尽皆知。”她精致的妆容下透着浓浓的恨意，“难道皇上真想将靖王立为太子？”
这话谁敢接？
丽贵妃视线扫过一个个恨不得将脑袋埋进地里的宫人，心里更加来火，“安王呢？”
“去宣安王来见本宫！”
早朝过后，沐熙诚便被沐嵘喊去御书房。
“一会出宫后，你便去靖王府探望川儿。”
“父皇放心，儿臣省得。”
就算沐嵘不特意叮嘱他，他也是准备下朝离宫后，往靖王府而去。
“赐婚的圣旨都已经送去各府，待川儿康复后，朕便为你们举办婚礼。”
“一切都听父皇的安排。”
他们两人左一句、右一言地闲聊着，他们明明该是最亲密的父子，但两人中间此刻似是隔着千山万水。
沐嵘的视线仔细地扫过他最骄傲、最得意的长子。
“熙诚，朕知道，这些年朕委屈了你，委屈了你母妃。”沐嵘轻叹一声，“如今你已经弱冠成年，你应该明白，朕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们母子二人。”
丽贵妃是他的发妻，他对丽贵妃谈不上有多少喜欢，但这么多年，两人一路风风雨雨走过，丽贵妃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若非宋凝横阻在前，他定是要册封丽贵妃为皇后的。
他心中对丽贵妃、安王有愧，故而这些年，对丽贵妃时不时挑衅皇后的事情，始终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女人之间的争斗，沐嵘不屑参与。
但未来的储君人选，唯有他才能定。
哪怕安王沐熙诚是他眼下最看好的储君人选。
“你们莫要伤了朕的心。”
安王脸上一贯带着的温和笑意，出现一丝裂缝，他黑眸透疑，不解地望向沐嵘，“父皇，儿臣是做错何事，惹您不悦了？”
对上沐嵘目光如炬的视线，安王眉心微蹙，单膝跪地，行礼，“父皇，儿臣若是做错何事，您尽管训斥！”
“川儿中毒一事，与你无关？”
沐嵘本只是诈一下沐熙诚，眼下看到沐熙诚的反应，心底疑惑已去大半，“不是你，又会是何人？”
“父皇，儿臣从未有谋害川儿之心。”
别人或许不清楚沐嵘对赵熙川的态度，但是沐熙诚却很清楚。
这些年，他将沐嵘对赵熙川的宠爱、猜忌都看在眼中。
直到此刻，他都分不清他的父皇对赵熙川到底是想斩草除根，还是顺应誓言。
唯有一点，沐熙诚是可以确定的，如果赵熙川一直痴傻下去，哪怕父皇心有怀疑，也不会对赵熙川痛下杀手。
父皇对川儿的疼爱很多时候挺让沐熙诚羡慕的，哪怕他知道一切都是镜花水月，当不得真。
他还是发自肺腑的羡慕。
沐嵘缓缓点头，算是信下了沐熙诚的话，“你这些天若是得空，便多去靖王府坐坐，好生照顾川儿，明白吗？”
“儿臣明白！”
沐熙诚起身退下，一只脚已经抬起，欲跨出御书房门槛时，又缓缓放下。
他双手紧紧握成拳，而后又松开，转身，行礼，“父皇，若是昨夜中毒昏迷的是儿臣，您会允许母妃来安王府探望儿臣吗？”
“您会来探望儿臣吗？”
怎么可能？
这四字从沐嵘脑海中呼啸而过。
“那是自然！”沐嵘似是很无奈，微微摇头，“傻孩子，你是朕的嫡长子，你在朕心里，自是有分量的。”
“儿臣明白！”安王唇角笑意飞扬，“刚才是儿臣魔障了！”
沐嵘从龙椅处缓缓往安王身侧走去，抬手，轻轻地拍着肩膀，“莫要胡思乱想。”
“去忙吧！”
“儿臣告退！”
沐熙诚脚步轻快，在宫中与他擦肩而过的人似是都能感受到他的好心情。
沐嵘自是也有收到宫里探子的汇报，他无奈摇着头，“终究还不够成熟。”
李公公躬身伺候着，“有陛下您掌舵，何愁安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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