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日傍晚，韩子毅如约来到了小诊所门口。
他在路边站了挺久，却迟迟不见龙椿赴约。
天边晚霞烧至最浓时，韩子毅无声想到，自己昨天没有和她约好时间，也没有留下电话号码。
他一向细心，本不该忘记这些细节的，只是昨晚......
韩子毅叹了口气，又低头看了一眼手表。
快六点了，他今天一下课就跑了过来，为了节约时间，手里的奶茶也是在校门口买的。
就在韩子毅犹豫着猜想，龙椿今天是不是不会来了的时候，小诊所里的老爷爷却出来了。
慈祥的老人笑眯眯的看了一眼韩子毅。
“诶？小同学，昨晚就是你在门口给小椿补习是不是？”
韩子毅闻声回了头，见是老人家说话便很有礼貌的鞠了个躬，他点点头。
“是，爷爷，我们今天本来也约好了的，但她可能是不来了”
老头疑惑：“不会啊，小椿这孩子一直说一不二的，约好了的事情肯定来，前些天她给我搬药柜，那么累也没见推辞啊”
韩子毅又想了想：“那我再等等吧”
老头笑起来：“你也不要傻等嘛，你去她家里敲敲门，这崽子最近没上课，见天儿熬夜玩手机，我估计她是睡过头了，不然肯定不会爽约的”
直接去女生家里？不太合适吧？太冒犯了吧？
韩子毅眨眨眼，脸上有些泛红，一味推脱道：“算了吧，我也不是女同学，突然上门太冒昧了，而且......”
不能韩子毅的话说完，老头就笑眯眯的拉住了他的手，领着他往小区里走去。
老大夫一边走一边道：“她家都没有，哪里来的家教？现在又不是旧时代，男女同学见面补习而已，你不要想太多了哦小同学”
说到这里，老头儿又是一声长叹。
“要我说，她父母才是最没家教的东西，生个丫头不照管，单撇她一个在这里，真的是作孽”
韩子毅闻言一惊，心里翻江倒海起来。
“她，一个人生活？”
“是啊，现在还算好，以前刚来的时候她还不适应，见了人连话也不会说，只会瞪着别人看，但她父母也不管，那么小个孩子，还没灶台高就自己洗衣服做饭，一直到今天”
说话间，老头带着韩子毅走到了龙椿家门前。
老人家伸手敲了敲门，起先还无人应答，可等三声过后，里面便传来了一声明显带着起床气的暴喝。
“敲个屁啊！十五号再交水费！现在没钱！”
听见这句话韩子毅皱起了眉头，老头却只是无奈一笑。
“小椿，是爷爷，你同学来给你补习啦，水费我给你交了”
不多时，龙椿穿着睡觉的吊带短裤打开了房门，韩子毅看着少女裸露的肩头，不动声色的撇开了视线。
龙椿拧着眉头站在家门口，倒不理会韩子毅，只瞪着老头问道：“你哪来的钱？”
老头笑：“我退休金发了啊”
龙椿眯眼：“你前两天才进了一批药柜和药，怎么可能还有钱？说实话”
老头闻言脸上有点挂不住，伸手就敲了一下龙椿的头。
“你个小崽子还管上我了？那些药是我女儿给我进的，压根儿没花钱”
龙椿闻言想了想，这才放松下来。
“啧，老头儿，你不是早把人赶出家门了吗？这会儿怎么还要人家东西？”
回答龙椿这个疑问的，只有两个头皮巴掌和一句“倒反天罡”。
老头走后，龙椿揉着脑袋带韩子毅进了自己家。
韩子毅进门后第一时间就低头找鞋换，可整间屋子里除了龙椿脚上那双小黄鸭拖鞋之外，便再也不见其他人的生活痕迹了。
韩子毅站在玄关处，有些无措的挠了挠头，出于最基本的礼貌，他觉得自己不能穿着鞋走进别人家。
“我出去买双拖鞋吧”
龙椿失笑：“啊？你认真的吗？”
韩子毅困惑的抬头：“不然呢？”
龙椿又笑，兀自坐在了书桌前，准备给自己剥鸡蛋吃。
“少爷你别犯病了，我家是无政府地带，没那么多规矩，你喝水吗？”
韩子毅摇头，伸手从书包侧边抽出了自己的水杯，放在桌上。
“我带水了”
龙椿看着韩子毅的水杯，发觉这个杯子外观还挺好看的，不锈钢的材质，杯身上雕刻着一只黄白花的肥猫，正对着她撅屁股。
她让韩子毅坐到自己身边，又拿起他的保温杯细看，越看越觉得这个撅腚猫愚蠢可爱。
“你这个杯子真好看，很贵吗？”龙椿说。
韩子毅闻言脱下书包，却并没有急着回答关于保温杯的问题，他先看了看龙椿的生活环境。
韩子毅对龙椿的贫穷是有心理预期的，毕竟连易拉罐可乐都没喝过的女孩，肯定不会太富裕。
但他没有想到，这一切能这么糟糕。
小而逼仄的一间屋，所有门窗家私的款式，几乎都是上个世纪的模样。
陈旧的墙皮，暗色的水泥地，明显比外面阴凉的室内气温，以及凌乱无章的旧书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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