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沈楠划开了接通。
似乎是沈楠真的有胆子让自己打这么多次电话，那头的沈凛半天没有说话。
沈凛此刻正站在沈氏那灯火通明的办公室里，面色阴沉凛冽。
对此，沈楠眼睫下垂，他这次态度良好，做了那个先开口的人：“大哥，你有事？”
不是对不起，不是抱歉，也不是其他的解释，就一句平淡至极、甚至算不上恭敬的——大哥，你有事？
这句话于空气中悠悠回荡，其间弥漫着一种近乎极致的冷漠与难以消弭的疏离感。
在沈氏彻夜通宵处理紧急事件的沈凛，抬手按下了太阳穴，微微颤抖的手指显示出他内心的烦躁。
下一秒，沈凛一把猛地挥掉了台面上的文件、钢笔、待解约合同、涉及巨额数字的赔偿金合同。
甚至是正闪烁着未保存文档提示光标的电脑，一股脑地扫落。
物品在空中飞舞，然后纷纷散落在地，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
门外正准备进来汇报的女助理被吓得停住了脚步。
杂乱的声响也同时传到了手机这头的沈楠耳朵里。
不是在沉默中爆发，就是在沉默中灭亡这句话，在沈凛这里说的一点没错。
“沈楠，大哥给你一次重新组织语言的机会，这次好好说话。”沈凛极力压抑着怒火，从牙缝中挤出这句话，声音低沉如闷雷。
桥面上，听到这一句，沈楠眼尾细弯，微微上翘，说出的话却极冷，当然，也极为讽刺。
“大哥，你想听什么？现在难道不是应该去安慰安慰你那个亲弟弟么，怎么还有时间给我打电话。
不知道的，还以为咱俩是有多么亲。”
许是阳光正好，微风轻轻不燥，沈楠仰起头，细碎的光影如同灵动的精灵在他身上跳跃，橙黄的光在他的周身晕开一抹毛茸茸的光圈。
发丝都镀了层金光一样，冲淡了青年脸上一刹那的一点阴郁翳气。
“这么些年了，你们想拿我来干什么，昭然若揭，累不累，大哥？难为你们了。
何况，你们觉得我沈楠在你们眼里算什么？”
后院的这方短桥上，任何人都看不清沈楠面上的表情，只能看见青年似乎是扶着栏杆弯下了腰，白皙的手指握着护栏。
“不过，一会儿有份礼物需要大哥亲自接收，唔，你父亲那边当然也有，不过是给夏女士的。
所以大哥记得，签收完自己的‘东西’后，一定要回去看看夏女士。”
电话这头，沈楠似笑非笑地勾起唇角，意有所指，“当然，可能哥也要想想怎么解释，或是辩解？你可要好好处理和夏女士的关系。
总之，我希望你们一定要好好的。”
好好的等着他。
直到挂断电话前，除了沈凛越来越粗重的呼吸，沈楠这边一句来自对面的话都没有听见。
当然，沈楠也压根就没有想给沈凛开口的机会。
他从前敬爱羡慕的大哥，面具之上是虚伪的笑容，面具之下藏着什么心思，谁又清楚。
这次，被挂断电话的沈凛，站在满地文件的办公室中央，久久没有动作。
若不是门外的秘书硬着头皮进来，恐怕沈凛还在不知道要在原地站多久，或者说是刚才沈楠的这些话，将他一贯伪装的冷静自持彻底打破。
沈楠到底是什么时候知道这件事的，这样报复的心思又藏了多久。
女秘书自动忽略掉地上的狼藉，只是用眼角的余光快速扫了一眼沈凛的脸色，便感觉到了空气中弥漫的压抑气氛。
她手中捧着数份解约合同，心里暗自祈祷着不要在这个时候触怒老板。
“沈总，天青风投的小千金在休息室等你，问你什么时候下去。”秘书的声音很轻，带着谨慎。
办公台前，沈凛抬手用力扯了扯脖子上那根仿佛束缚着他的领带，然后闭上双眼，深吸一口气，试图隐去眼底那浓浓的阴鸷。
“让她滚。”
“好的沈总！”
秘书如蒙大赦，立马转身，几乎是小跑着向门外走去，看样子是一点都不想独自面对此刻沈凛这副可怕的模样。
也不知道接了一通什么电话，发这么大的火。
然而，就在秘书快要走出办公室时，又听见沈凛压抑着嗓音：
“接到三号休息室，我一会儿下去。”
秘书愣了一下，随即使劲地吐了口气，转身，恭敬地弯腰说道：
“好的，我亲自去。”
她心想，果然啊，好不容易有个风投机构的恋爱脑小姐愿意在这个时候拉沈氏一把，老板怎么可能真的拒绝人家。
好歹对方千金也是个美女，说不定能帮沈氏度过眼前的难关。
沈楠挂断电话后没多久，一条来自某某娱乐八卦营销号的私人消息悄然发送到了沈楠的手机上。
他神色淡然，微微垂眸，手指在手机屏幕上轻点，敲定了时间。
对方很快发来了 “了解” 二字，同时还附上了一长段冗长且充满谄媚的感谢话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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