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说着，胡大妈又抹了一把干巴巴的脸，嚎了一句：“哎呀，我命苦啊！”
“我也想开了，他们爱怎么样怎么样吧，既然他们这么嫌弃，这个饭我就不做了！”
周围邻居本来还满是好奇来着，听着听着都不吱声了。
都说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可大家也都知道家丑不可外扬，谁还能真把自家那点上不得台面的事拿到外面说得人尽皆知啊？
一般人家都是恨不得在家里捂烂了，都不肯让外人知道的。
这些虽然只是鸡毛蒜皮的小事，可毕竟说出去也不好听啊！
胡大妈到底还是胡大妈，光看她最近不怎么往外跑了，结果一来还是能把人给雷得外焦里嫩。
胡大妈说得可怜，可邻里邻居这么多年，谁还不知道胡大妈呢？胡大妈说的话，向来都是能信个三分就实在是了不得了。
巷子里有谁不知道啊？
胡大妈的儿媳妇以前都是白天上班，晚上回来还得给全家人做饭，直到前段时间出了那事，胡大妈才天天在家做饭。
不过昨天晚上邻居们确实看到胡大爷他们都去了明棠的饭馆吃饭，唯独胡大妈不在。
当时在饭馆里吃饭的邻居还都以为是胡大妈自己不好意思去呢，毕竟当初确实闹得难看。
至于昨晚胡大妈身体不舒服的事，倒也有那么几个邻居知道。
因为昨晚在巷子口聊天的几个邻居，都看到胡大妈的儿子着急忙慌地跑出去，再回来就拎了一袋药。
刚刚主动问话的大妈这会儿都惊呆了，她就只问了胡大妈一句怎么今天跑到这里来吃早饭，她怎么能想到胡大妈扯了这么一大堆出来啊？
这可真够闹心的！
胡大妈说了这么一大通，全是自己的家事，作为邻居也是外人，大家也不知道该怎么评判，只能顺着胡大妈的话随口安慰了几句。
“哎呀，一家人哪有隔夜仇啊。”
“是啊是啊，你跟自家儿子孙子较什么劲呢？”
“我看你昨晚不舒服，你儿子不还是着急忙慌地出去给你买药吗？”
“……”
大家七嘴八舌地说了一堆，胡大妈感觉这些人都在关心自己，心情一下子好多了，终于也不口口声声喊自己命苦了。
刚巧，菜市场的老板这会儿给明棠送菜经过巷子口，邻居们连忙趁机转移了话题。
“哟，今天送的菜可真不少啊，明棠饭馆的生意是真不错。”
“可不是嘛，我昨天还看到他们送了两回菜过来呢！”
“不过明棠的菜做的是真不错，昨天中午和昨天晚上，那院子外面的队排的哟，真是老长了！”
胡大妈本来心里就对明棠有气，听到大家都在夸明棠饭馆的生意好，便冷着脸泼了冷水：“现在好有什么用？指不定哪天就不行了。”
“……”
巷子里的人以前虽然都跟明棠关系疏远，但大多都不会故意去找明棠的晦气。
有些邻居是喜欢嚼舌根，但最近大家时不时会去明棠的饭馆里吃饭，就算心里有点犯嘀咕，可也不至于大庭广众地就说出这种话来。
这一大清早的，这话跟诅咒人家有什么区别？这不是晦气么？
见没有人附和自己，胡大妈也是有些尴尬，她缓了缓语气，态度倒也没有刚才那么冷硬了，就是有点不屑：“再说了，一个小丫头片子，赚这么多钱有什么用？”
一位大妈闻言，满脸不赞同地说：“赚钱给自己花不就行了，还非要有什么大用吗？再说了，明棠也大了，过几年不得结婚吗，女孩子自己有钱不比什么都强？”
家里有女孩儿的邻居都觉得这话有道理，自古以来嫁妆多的女孩子在婆家就是更有底气。
但胡大妈一脸不屑地说：“哪个好人家会要明棠这种命硬的丫头当儿媳妇的？”
巷子口的气氛忽然一滞，明棠命硬这种话已经很久都没有人提起来了，可不提归不提，实际上谁都没忘。
片刻沉默之后，一位大爷慢条斯理地说：“唉，也是，明棠这孩子是不错，漂亮又能干，就是……家里一个大人也没有，以后婚事是有的发愁了。”
大爷没有直说“命硬”这两个字，但话里的意思也暗戳戳地指出了这一点。
这时，一位大妈一脸疑惑地问：“可最近这几天，我们这么多人去明棠的饭馆吃饭，有谁倒霉了吗？”
一群大爷大妈你看我我看你，发现好像谁都没有倒霉。
有人纳闷道：“难不成命硬还能变的吗？明棠现在命又不硬了？”
“当初是怎么传出来明棠命硬这种话的，你们有人去算过吗？”
这话一出，一群邻居们全都懵了。
怎么可能去算过？大家就只是一群邻居而已，没事跑去算邻居家小姑娘的命硬不硬干什么？
他们那会儿还都没退休呢，平时可都忙着呢，哪有这闲工夫啊？
“合着没人算过？那为什么都说明棠的命硬啊？”
“还不是因为传出这话的时候，老佟家那会儿一连出了好几件倒霉事嘛！”
“但是做人谁还没有个倒霉的时候？赶巧了而已，哪能就说孩子命硬啊！你们就敢说自己这辈子就没有遇到过几件倒霉事掺和在一起的时候？”
这话藏在有些邻居心里好多年了，可巷子里的邻居都这么说，他们也就懒得说了，反正说出来别人也不一定信，到时候还得惹一堆嘴皮子。
这话一出，其他在巷子口吃早餐的邻居们都有点懵了。
明棠命硬这件事，他们挂在嘴边这么多年，甚至深信不疑，可现在想想，却越想越不是个事。
是啊，谁还没有个倒霉的时候呢？流年不顺，刚好碰上几件不顺心的事撞到一起，怎么就变成人家孩子命硬了呢？
一群邻居坐在巷子口理了半天，可时隔多年，任凭再怎么想，却怎么也想不起这话当初是怎么在巷子里一下子传开的。
胡大妈眼看这些平日里不怎么搭理明棠的邻居，不但没有赞同她的话，而且还忽然间就改变了态度，心里就有点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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