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季瑶那里确定了她对未来的打算，进忠心里一阵冷一阵热。
喜的是季瑶终于和他透了底，说了实话，忧的也是季瑶和他透了底，说了实话。
不过让他去和皇帝请罪，将季瑶供出，进忠又是万万做不来此事。
他已经成了季瑶的同伙。
不管是从感情上，还是从利益上，他都已经被牢牢地绑在了她的船上，哪怕他此时去向皇帝请罪，皇帝就能真的信任他吗？
还不如跟着她，一门心思走到黑呢。
至于他为她做完此事后，她会不会留他一条全尸……
进忠抿了抿唇，半晌，他还是决定拼了！
反正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他一开始就知道季瑶薅上他，恐怕是所图甚大。
如今不过是猜测变成了现实。
他又有什么可怕的呢？
他不是一早就已经有了预感吗？
更别提他之前还收到了来自季瑶的不少‘报酬’。
进忠看着季瑶的青葱玉指，心里荡漾的同时，最后一抹悲戚也被他自己安慰好了。
这都是早有预感的事。
不然她一个高门贵女，凭什么用那样的方式拉拢他、亲近他？
还不是因为他有用。
而如今她只是图穷匕见了。
他应该感到高兴才对。
这么多年了，他终于博得了她的信任，让她连这样抄家灭族的大事都敢和他说了。
哪怕这其中缘由是因为她需要他的配合，但这也足以说明季瑶对他的信任啊。
进忠觉得自己应该开心才对，脸上也自然而然的流露出了喜悦和担忧。
“娘娘这话，和奴才说说也就罢了，奴才心疼您，总不会让旁人算计了您去，可若是让别的什么人无意间听到，您如今未有儿女，奴才实在是不好办呀。”
他这话虽然听上去似乎没有给季瑶透露出什么底儿，但其实仔细一想——
她如今没儿没女，这话让外人知道了会不好办，那如果她有儿有女了呢？
进忠又打算让这件事变得怎么‘好办’呢？
那无疑是动手杀了对方。
弑君之意变得如此隐晦。
但他笃定季瑶能听明白。
而季瑶也确实听懂他话里隐隐约约的效忠，唇角的弧度不由勾得更高了一些。
“你有这份心，我便知足了。”
她道：
“如今皇上膝下凋零，炩贵人心里焦急，本宫能理解，可这事毕竟不是焦急就能解决的，你回头也帮本宫去宽宽她的心，可别再稀里糊涂的出什么混招了，本宫这颗心不禁吓，若再有下回，本宫就要考虑让本宫的孩子换一个生母了。”
这话很明显在告诉卫嬿婉，这宫里不只你一个人能生孩子，如果我想，多的是人能为我生下一个儿子，所以你若再干出这样的蠢事，可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进忠看着季瑶脸上嗔怒的表情，心下喜爱的紧，也顾不上考虑她为自己制定了怎样的结局，只一心看着她发愣。
不过……
进忠想。
反正等他为她做完这最后的一件事后，他就可以功成身退了。
季瑶心善，不是那种喜欢磋磨人的主子，应该会留他一具全尸。
“如果可以，奴才求主子赐给奴才一个痛快点儿的……”死法。
他看着季瑶，目光愣愣的，然而也不知是想到了什么，忽然低声说道。
这话反倒弄得季瑶有些哭笑不得。
“你这瞎想什么呢？”
她随手朝他身上扔了一个橘子过去，见进忠稳稳地接住，却没有像往常一样嬉皮笑脸的说‘谢娘娘赏’，季瑶叹了口气，轻声安抚道：
“你为我做事，我平白无故赐你那种东西干嘛？”
她知道他说的是毒药。
而且还是那种见血封喉的剧毒。
可就算她之前确实心动过，她也不能当着他的面，这么直不楞登的说出来呀！
更何况……
“只要你不背叛我。”
她确实有些舍不得杀他。
当然这个舍不得有一个前提，那便是他不能背叛她。
好在进忠目前真的没有这个打算。
“您可是舍不得奴才？”
他知道自己是得寸进尺了。
季瑶能开口安抚他，已经足够让进忠欣喜万分了。
如今他却想让她承认自己舍不得他……
别说季瑶了，进忠自己都觉得他有点过分。
可是不知为何，他忽然就想问上一问。
结果让他没想到的是，季瑶居然点头了！
“您……您怎么……”
进忠瞠目结舌，往日里总能说出巧言令色的话的舌头，如今却仿佛被拔掉了一般，结结巴巴的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季瑶见此，有些好笑，又有些心酸。
“本宫说过，进忠公公啊，可是要长长久久陪在本宫身边的人。”
她伸出手，用指尖轻轻地点在了进忠的额头上，一戳一戳，似是要将这句话彻底刻进她的脑海里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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