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鸨站在那里一句话都不敢说。
“厨房！”凌若云正好在这时候插了一句，殷洛微微一笑，继续说道。
“你不会想告诉我，一个专业做糕点的人失误的次数比他成功的次数还多吧？”殷洛的声音轻了很多，但是每一个字都敲在了老鸨的心上。
这个女孩儿，不仅是个商业的好手，只怕这么几天的时间，就已经摸清了这里的人际关系。
“让所有人来我面前。”剩下的话殷洛一句都不想多说。
老鸨立马点头应声，退了出去，出去之后抬手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太吓人了，一个人怎么能笑着把所有的事情说的这么严峻的？
就连自己和那个厨师的事情都知道了，老鸨一刻也不敢耽误，甚至没有让喜子去通知，自己把所有人叫到了殷洛面前。
这一次殷洛没有直接说话，只是轻轻刮着杯壁，众人站在那里听着那细微的声音越来越紧张，老鸨把他们叫过来的时候也没有和他们说什么，他们也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想从殷洛身上看出来，殷洛一个从京城杀出来的人，又岂是他人随随便便就可以看透的？
就在迎春站在殷洛身边倒茶都快手抖的时候，有人实在是忍不住了，“东家，这叫我们来到底是有什么事啊？我们手里都还有活呢。”
底下的人瞬间开始应和，殷洛悠哉悠哉的给自己的茶吹了一下、抿了一口，才把茶杯放下，点了点自己面前的账本。
“大家猜猜，账册的账目为何会不对？”不等大家有反应，殷洛的目光凌厉起来，“永乐九年五月二十九日，群芳阁开楼，同年六月三日，少了五两银子，六月十五日少了六两八钱，六月十六日少了四两二钱。”
大家的神色开始变了，一部分是被识破的窘迫，另一部分是不明白殷洛的小题大做。
“都是小钱，大家看不上了是吧？好，那我们说说其他的，永乐十三年八月九日，少了五百两，十一月八日少了五两黄金，将近年关，更是恐怖，二月少了整整三百九十七两黄金。”
殷洛每说一个日期，凌若云就去翻一次账册，然后看着殷洛的眼神越来越亮。凌彦诚看向殷洛的眼里也多了几分惊喜，只觉得眼前的女孩就像个宝藏一样，每多相处一段时间，就可以发现她的一个闪光点。
凌明阳坐在凌若云旁边，看着她翻到的每一个页码上的账目和殷洛报出来的数字，只觉得惊讶。而对于钱和数字没什么概念的凌伟轩和年纪尚小的凌依云只能是表示听不懂，但是夸厉害就对了。
“为什么会破败，还需要我多说吗？”殷洛严厉的声音顿了一下，放缓了声音，殷洛的语调没有什么变化，但是茶盏重重地落在了桌子上，所有人都被吓了一跳，只是更加明白了一件事，这个人，惹不得。
“这些陈年旧账我不和你们计较，从今天开始我会开始重新记账，再让我发现有任何人做这样的事情，别怪我手下不留情。”
“当然了，我也看了你们现在的工钱，确实是有些少了，等会儿我会把你们每个人的工钱用一张纸写给你们，你们彼此之间不要打听别人的工钱，所有的钱我心里有数，先出去吧。”
殷洛眼底没有一丝情绪，只是淡然的坐在那里，“老鸨，你叫什么名字？”
老鸨一下子没反应过来，再凌彦诚眼神的警告下才恭恭敬敬对着殷洛拱手回复，“奴家姓柳，叫，叫柳叶。”
柳叶摸了摸自己的鼻子有些尴尬，自己的名字怎么这么草率呢？
“梅花落处疑残雪，柳叶开时任好风，好名字。”殷洛的眼角带上了笑意。
凌明阳细细品着这句诗，这应该不是单纯的写景色的句子吧。当他看向凌彦诚的时候，就发现自家大哥根本连一个眼角都没有留给旁人，凌明阳有些无奈，他是不是仗着自己在殷洛面前年纪小，所有就干脆放飞自我了？
柳叶愣了愣，“东，东家，这句诗有什么说法吗？”
这个时候殷洛这会发现，自己始终都不是一个地道的武灵人啊，“没什么说法，我随便说的，柳叶这两个字还是包含了很多的，你先出去吧。”
这一次，凌明阳抢在所有人之前开了口，“姐姐，这首诗整首是什么样的？”语气中满是急切。
殷洛随手拿了张纸写上了全文，放在了凌明阳面前，看到凌明阳开始研究词句，殷洛也不再多说什么，转身继续教凌若云了。
凌明阳看着自己面前的纸张，眼底有些讽刺，柳遇好风，民逢明君，皇恩浩荡，柳是遇到了好风，但剩下的真的是这样吗？
凌彦诚这才注意到和自己一样心思深沉的弟弟，看向了诗句，很快，两人的眼底都是一样充满了嘲讽。
殷洛的注意力在听到凌明阳要那首诗的时候就分了一部分在他身上的，在凌明阳情绪变化的那刻，殷洛就发现了，她边教凌若云怎么看账簿的时候，边腾出了一只手拍了拍凌明阳的头。
凌明阳用眼神稍谴责了一下殷洛，却也只是伸手把自己的头发理顺。
“姐姐，这个问题姐姐肯定早就发现了对不对？那为什么选今天说破啊？”凌若云看着自己面前的账本，有些不理解。
“我们的店什么时候正式开张？”
“明天啊，”凌若云眼前一亮，“所有姐姐特意选在正式开张的前一天对不对？告诉大家不要动什么坏心思。”
“不错。”殷洛放着凌若云继续学怎么看账本，撇了一眼偷偷停了手的凌伟轩，凌伟轩浑身一抖，立马继续开始举石块。
“小彦诚在干嘛？”
“我在看书。”
殷洛直接让凌彦诚在凌伟轩旁边蹲马步，把书放在凌彦诚一只手上，“好好蹲着。”说完也不看凌彦诚是什么表情，提笔写了几首诗给凌明阳，比如某李的《蜀道难》《将进酒》，再比如某杜的《登高》《茅屋为秋风所破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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