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陈群的报纸和亲笔文书发出，仅仅数日之后，就在一个小群体内，引起了轩然大波。
许都，荀攸明面上一直站在王垕的对立面，理所当然的也会收到一份。
看完报纸和陈群的书信，他只能无奈叹息一声。
“螳臂挡车啊！”
“陈长文，你若知进退则罢了，否则恐有性命之忧啊！”
荀彧自然也第一时间收到了一份。
看完之后，则是匆匆赶往司空府。
结果曹操不见客。
荀彧当然知道曹操此刻处于震惊与矛盾之中，不愿见客，也不敢见客。
接到书信的曹操，震惊之处并不比其他人小。
他自然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有那么一刻，他甚至后悔当初的决定，后悔当初收王垕为义子，以至于一发不可收拾，到了如今局面。
但是如果没有王垕，他现在很可能已经被袁绍剿灭。
毕竟袁绍拥四州之地，带甲数十万。
自己虽然拥兖州，豫州，但淮南还有袁术，还有荆州刘表。
那时自己实力，能否活到现在还两说。
他当然不知道，就算没有王垕，他也会剿灭四方之敌，而且还安稳的多。
王垕只不过是因势利导，利用历史的轨迹，抢占了原本属于他的功劳而已。
现在，王垕在曹操眼中，就是一柄利剑，一柄无往而不利，帮助自己扫平一切的利剑。
但是现在他知道，这是一柄双刃剑。
斩杀敌人很容易，但一旦反噬，后果也极其严重。
上一次河东反叛，关中战败，他已经意识到自己已经几乎站在了整个士族的对立面。
这一次更甚，处理不当，将会站在天下所有读书人的对立面。
细思极恐。
可想而知，如果这次他不表明态度，恐怕会面临众叛亲离。
除了武将，将无人可用。
他现在集团内部所有依附的人才，皆来自于颍川氏族，河内望族，弘农，兖州读书人。
就连郭嘉，贾诩都不例外。
“仲谋啊！你此举意在逼迫为父做出决断啊！”
这一次，曹操再也不能和稀泥，也不能玩平衡之术。
就在此时，左右来报，郭奉孝已至府外。
听闻郭嘉至，他终于松了口气。
此事如果谋臣之中，有一人可以站在他的立场分析局势的话，那也只能是郭嘉了。
主臣二人见面，没有多余的寒暄，各自都知道事态危机。
“奉孝！可是为仲谋之事而来？”
“主公勿忧，此事并非完全无法化解，然若要做出正确判断，主公还需明了一事。”
听郭嘉之言，曹操瞬间放松了些许。
“何事？”
“主公对于东牟县，了解几许？”
曹操摇头：“并无太多了解，皆为道听途说。”
郭嘉继续道：“报纸上有言，东牟去岁生产总价值40余亿钱，现人口已近50万，百姓富足。主公为何不亲自去看，或许对此事判断有所改观，一如上次官渡大桥故事。”
听到郭嘉建议，曹操眉头一皱。
若至东牟，自己岂不成他人砧板上之鱼肉，可任人宰割？
郭嘉自然看出了曹操想法，立刻又道：“主公但请放心，仲谋定不至加害主公。”
曹操再次陷入了沉思。
良久之后才道：“若仲谋果有济世之才，救世之道，我亦不吝重用。”
主臣二人商议之后，竟真的决定去往东牟县一探究竟。
不过在离开之前，还需稳定局势。
于是曹操再次聚众，表明其意。
果然，这次除了谋臣，就连有些武将都竭力劝阻。
曹丕道：“父亲！据陈群之言，义兄私设刑堂，篡改我大汉数百年之律法，推翻我大汉所有古制，东牟县如今礼乐崩坏，商贾当道，贱业横行，其心以昭然若揭。父亲此去，岂非以身犯险？孩儿请父亲三思啊！”
以曹操之能，自知晓曹丕孝心可嘉，但也有其他成分，更重要的是，定是有人幕后推动。
但此时他也不能说破。
“丕儿放心，仲谋如今虽今非昔比，坐拥十万大军，但他终究还是为父之义子。此番前去，我亦并非率兵出征。今已入夏，据闻东牟冬暖夏凉，正好避暑。尔等无需再言，只需依我安排，镇守许都便是。
曹操既然主意已定，自不会听他人劝。
商议不过走个流程而已。
也是为了通知一下众人。
于是五月底，操领五百亲兵，虎豹骑五千，车马随行者数十人，前往东牟县。
随行的曹氏兄弟，有曹彰，曹植，曹冲，曹整，曹均五人。
之所以曹均随行，只因其乃将作大匠，与王垕关系比其他兄弟皆要亲近。
至于曹植，则纯属于想要出去玩玩，增长见识。
曹植现年12岁，已然展露出非常不错的文学修养，曹操对这个儿子也是颇为喜爱，遂让其随行。
离开之前，曹操还特意任命曹丕为五官中郎将，总领许都兵马。
许都政务内外则是交给荀彧。
一切安排妥当，车队便浩浩荡荡出行，往东而去。
东牟县，王垕早收到曹操欲来消息，自是颇为意外。
“没想到啊，这一点倒是让我有些意外。”
“敢亲自来，证明在一定程度上信任还是有，并没有太当外人。”
这一点好理解，如果是其他诸侯，坐拥十万兵马，那肯定不可能愿意亲自身陷险境。
哪怕是有虎豹骑常伴左右，那也没有一点作用。
后世的西安事变，就是一个案例。
“既然有信任在，那为何亲自来此？”
“不可能为了拿到一些技术这么简单。他应该知道，那些东西若是他愿意亲自开口，我亦不会拒绝。”
“那就是求证真伪，考察可行性，做出真正抉择！”
“我还是看错了曹操，我看低了他的格局！”
“他的确有私心，但也在真心寻找一条能够让自己和百姓双赢的道路。”
“华夏数千年，并非没有人在探索长治久安之道，只是心有余而力不足。或者说受到先贤思想禁锢，走不出历史格局的怪圈，此心或可一用。”
王垕已经意识到，曹操这次到来情况或许跟以往不同，这将是一次历史的碰撞，一次后世思想与历史文明的平等对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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