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不过，海学南也感觉到非常疲惫。
那种疲惫，不是躯体劳累之后的那种累，而是精神上感觉似乎经历了很多很多事情之后，一种什么都无所谓、什么都不去想的状态。
他的大脑彻底累瘫痪了，都已经停止思考，此刻，他什么都不想做。
将意识上传的过程必然要对大脑内所有的记忆神经元进行一番彻底的检索、扫描，就好像过年大扫除一般，要把屋子里所有的东西都要收拾出来。
对于海学南这么一个风烛残年的老僵尸来说，这个过程确实是非常折磨人。
不过，他的运气确实好，挺了过来。
而就在此时，这张床后面，诸多的服务器硬盘阵列当中，忽然有一排硬盘的呼吸灯突然开始闪烁黄绿色的光芒。
那些呼吸灯闪烁的频率很杂乱，和其他硬盘阵列呼吸灯表现为有规律的闪烁不同，似乎在传递什么信息。
苏山马上注意到了那边。
“成功了吗？”
他有些急切地询问人类总裁。
这也是海学南想知道的问题，他强打起精神，从床上坐了起来，摘下那个造型奇特的头盔。
这让他觉得舒服了不少，就好像长时间头痛之后，突然舒缓了一般。
人类总裁说道：“不清楚，过去看一看吧。”
随后，这一人一僵尸起身，朝着那边走去。
而海学南也很想知道最终的结果，所以也慢慢悠悠地下床，跟在两人身后，每一步走得非常艰辛。
苏山率先走到那一列服务器硬盘阵列之中，看着那些杂乱的呼吸灯，他对着那一堆硬盘询问道：“你是海学南吗？你形成意识了吗？”
然而，苏山问出这句话之后，没有任何回答，只有那些呼吸灯的光芒仍旧在不停闪烁。
苏山努力地想要在其中寻找出一点规律，但是，确实什么都没看出来。
这时候，人类总裁走了过来，笑着说道：“就算他的意识真的上传成功了，就算这个脑机体系真的存在一个自我意识，他现在没有任何的输入输出设备。”
“那此时此刻，他就好像一个盲人、聋子、哑巴，不能说话，不能听见，也不能看见，什么都做不了。”
“不过，灯光闪烁的频率的确是有些不对劲，所以我怀疑他可能是想要表达一些什么。”
“这样看来，这个脑机体系应该是真的构建成功了。”
“这样，我给他加装上各种输入输出设备，看看能不能奏效。”
接下来，人类总裁进进出出这间密室，一阵忙碌，为这个脑机体系连接上麦克风、喇叭、显示器等等各种设备。
在此期间，苏山和海学南就站在一旁观看。
海学南尤为激动，他很期待最后的结果。
“你……你真的是我吗？”
海学南隐约感觉似乎同那一堆硬盘当中的存在有什么感应，于是他对着那一堆硬盘，声音颤抖地问道。
“是的，我就是海学南，我是箭牌糖果公司最大股东和话事人，现在，我还活着。”
突然间，从硬盘刚安装好的喇叭中传出来的声音，让海学南都吓了一跳。
海学南非常激动，眼泪都快流出来了。
实在想象不到，自己竟然真的如此幸运！
30%的概率，还真给他赌对了！
他的意识真的上传成功了！
海学南继续颤抖着声音问道：“你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适应？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从脑机体系当中持续传来声音：“不适应是肯定有的，不舒服也可以被忽略。我现在感觉很好，我能意识到自己是独立于天地万物之间的一个个体。”
苏山也好奇地询问道：“所以，这算是成功了吗？”
人类总裁挠着头：“大概，算成功了吧。”
“当然，后续我们还会有一些评估标准，也许在信息传输过程中有什么损失，这需要更精密的测算。”
“不过，从他目前的表现上来看，似乎是成功了。”
苏山见他这样说，还有些怀疑，又询问了脑机体系几个问题。
其中，还有海学南非常私密的问题。
比如，他的第一任对象叫什么名字？
他第一次，对方穿的是什么颜色的内裤？
就连这种问题，那个脑机体系都能回答上来。
并且，根据海学南确认，回答得准确无误。
“真的成功了！真的成功了！我就是脑机第一僵尸！”
“从此以后，我将实现永生，我将名垂青史！”
海学南本人非常激动，他一把扑在那一堆硬盘上，想要把那堆硬盘抱起来。
这，将会是他生命的延续！
并且将延续万代！永远不死！
然而，那一堆硬盘的分量可着实不轻，再加上他已经年迈，他根本抱不动分毫。
他声音颤抖着，转过身对人类总裁说道：“我要带走这一堆服务器。”
然而，人类总裁只是摇摇头，冷笑着说道：“你带不走的。”
海学南有点激动得忘乎所以，忘了自己现在的处境。
“就算我搬不动，我可以让我的保镖过来搬走，这个不劳你们费心。”
“这段时间，感谢你们江淮科技公司的付出。放心，我绝对不会亏待你们的！”
他还想要再多说一些什么，然而，看着那个人类总裁那张冷笑的脸，以及一边默不作声的苏山，他突然想起了什么。
“我可以保证，今天这里发生的一切，我都不会外传出去！”
“而且，从此以后，整个箭牌糖果公司我所有的股份加起来的资产，全部送给你们！”
“我只想要一条活路，行不行？”
海学南有些急了，此刻只想求饶。
人类总裁摇了摇头：“你已经活在那里了。”说着他指了指那堆硬盘。
“所以，现实中的你，就不应该再存在了。如果你想要活着，只能是他，在脑机里活着。”
这一瞬间，被宣告了自己的命运，海学南感觉到无比的恐惧，他一屁股坐在地上。
此时此刻，他的心情极为复杂，既想嚎啕大哭，又想抱着那堆硬盘狂笑出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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