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宫里的夜,总是格外漫长。
贾元春独自坐在凤藻宫偏殿的窗前,望着窗外那轮被薄云遮掩的弯月,手中紧紧攥着一块半旧的丝帕。那是她入宫前,母亲王夫人亲手为她绣的,角上还留着淡淡的茉莉香,如今香味已几乎散尽。
“贤德妃...”她低声念着自己的封号,嘴角泛起一丝苦涩的笑意。在这个吃人的后宫,她空有妃嫔名位,却无帝王恩宠,就像这凤藻宫中一件华丽的摆设,无人问津。
一阵脚步声由远及近,元春迅速整理好表情,将那一闪而过的脆弱尽数收起。进来的是她的贴身宫女蕊珠,手中捧着一盏参茶。
“娘娘,夜深了,喝了这茶早些歇息吧。”蕊珠轻声劝道。
元春接过茶盏,却不饮用,只是怔怔地看着氤氲的热气,“今日皇上又去了周贵嫔那里?”
蕊珠垂首不语,这已是答案。
元春忽然冷笑一声,“周贵嫔不就是仗着她父亲是两江总督么?有什么了不起的,我贾家也是金陵望族,祖父当年还是皇上幼时的太傅呢!”
“娘娘!”蕊珠惊慌地抬头,快步走到门边张望,确认无人后才低声道:“这话可说不得啊,隔墙有耳。”
元春不以为然,却也没再说什么。她放下茶盏,走到妆台前,看着镜中那张依然姣好却略显憔悴的面容。她想起昨日在御花园偶遇周贵嫔,对方那副趾高气扬的模样,心头又是一阵火烧火燎。
“周贵嫔那身衣裳,分明是逾制了,她一个贵嫔,怎敢用凤凰纹样?我定要禀明皇后...”
“娘娘不可!”蕊珠急得直跺脚,“周贵嫔如今正得圣心,您何苦与她过不去?再说,她那衣裳上的不过是彩雀,并非凤凰啊。”
元春猛地转身,声音陡然提高:“连你也觉得我是在无理取闹?”
蕊珠扑通跪地,“奴婢不敢,只是为娘娘着想啊!夏太监昨日又来问,府上何时能把上回的银子送来,说宫里各处都要打点,不然...不然娘娘在宫中的日子只怕更难熬。”
元春脸色一白,夏守忠是内务府总管太监,仗着权势没少向她索贿。她初入宫时不懂规矩,得罪了不少人,如今失宠,那些太监更是变本加厉地敲诈她的娘家。
“知道了,我会修书一封回家。”她无力地摆摆手,心中一阵刺痛。她何尝不知贾府如今也是外强中干,可她在宫中的处境,逼得她不得不一次次向家中开口。
次日,元春果真写了一封家书,字里行间满是委屈与急切。她不知的是,这封信刚送出宫,就被夏守忠的人截下抄录了一份。
“贾妃又在催银子了。”夏守忠眯着眼笑道,“看来贾家还有油水可榨。”
一旁的小太监谄媚地说:“爷爷高明,那贾妃说话不知轻重,得罪了周贵嫔不说,连皇后宫里的掌事宫女都敢顶撞,若不是爷爷在背后周旋,她早就...”
夏守忠冷哼一声:“她以为她是谁?不过是个失宠的妃子罢了。去,给她娘家递个话,就说贾妃在宫中急需用度,让他们再送五千两来。”
“是。”
荣国府内,王夫人接到元春的信和夏守忠的“通知”,愁眉不展。
“又是五千两,这已是这个月第三次了。”她对着贾琏叹道,“宫里花销大,我明白,可这也太...”
贾琏也是满面愁容,“婶子不知,那夏太监一伙人如狼似虎,分明是看准了大妹妹在宫中处境,故意敲诈。可咱们若不给,只怕大妹妹在宫中更要受苦。”
王夫人拭泪道:“我何尝不知?只是府上如今也是寅吃卯粮,哪里还有这许多银子?”
“实在不行,只能再典当些东西了。”贾琏无奈道。
消息传到贾母耳中,老人家长叹一声:“元春那孩子,从小性子就直,不懂得在什么人面前说什么话。在宫里那般地方,这样的性子是要吃亏的。”
然而,远在深宫的元春,对这些一无所知。她只觉家中送银越来越不及时,害得她在宫中处处受制,连新进的才人都敢对她不敬。
这日,元春前往皇后宫中请安,偶遇周贵嫔与几位妃嫔在亭中赏花。
“哟,这不是贤德妃娘娘吗?”周贵嫔故作惊讶,“多日不见,娘娘越发清减了,可是宫中用度不足?若有什么难处,尽管开口,姐妹们也好帮衬帮衬。”
元春脸色一僵,强压怒火道:“不劳贵嫔操心,我一切都好。”
另一位李婕妤掩口笑道:“听说昨儿夏太监又去贾府了?贾府真是富贵,这般花销也支撑得住。”
元春顿时明白,自己在宫中的窘境已成了众人的笑柄。她心头火起,脱口而出:“我们贾家世代簪缨,自然不是那些靠女儿得宠才鸡犬升天的暴发户可比!”
此话一出,周贵嫔脸色骤变——她的父亲正是盐商出身,靠捐官才步入仕途。这话正戳中她的痛处。
“你!”周贵嫔气得浑身发抖,好一会儿才冷笑道:“好,好一个世代簪缨的贾府!我倒要看看,你们贾家能富贵到几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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